老臣工攥紧左胸口,瞳孔放大如将死之人,半晌喘不上来气:“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女人怎么能当皇帝!”
噢?
武帝要从无字碑里爬出来掐你了哟。
老臣工快要被气死了,痛心疾首地哭道:“垂帘听政,已是让步!殿下莫要一时不慎,犯下遗臭万年的罪名!”
龙椅之后,珠帘微动,其后一袭深玄长袍、简单装扮的女人缓缓站起身来,单手撩开挡在面前的帘子,面容沉静,不急不徐地大步走到龙椅之前,俯视殿下如一锅粥的群臣。
“我给过男人机会。”
百安大长公主未施粉黛,终于露出藏有细纹的眼角与额头,鬓发也隐有三五根银丝:“我给过两次——逊帝无能,白堕之乱,大魏十年才喘过气;昭德帝平庸,记吃不记打,弹丸小国险些骑在我大魏作威作福。去年,我接手朝堂,国库虚得连一支舰艇队都建不起,南北直隶当任的将领,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抬不动锁台、石枪。”
百安大长公主语气平淡:“更莫提文臣。三年前科举一甲头名的卷子,论农耕与水利之关系,共一万八千字,引经据典一百三十余册,可谓是字字有出处,句句藏典故——我却捡不到一句得用的举措。”
“两隶之外,农户一年的收入只有三钱银子,一家六口一年只能吃十五个鸡蛋,冬天全家人脱光了抱在一团取暖,不敢外出捡柴禾,因为雪大,稍有不慎便可冻紫双足,无钱医治便要么瘫,要么死。”
百安大长公主笑了笑,素日着妆的面颊终于看到了岁月沧桑留下的法令纹:“这就是你们男人治理的江山。”
“治理得真好呀。”
老臣工颤巍巍地双手举起玉芴,张口想说什么,有万千个理由应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百安大长公主并不在着意老臣工,抬眸,目光看向天地正和大殿之外广袤的天空:“我给你们十日,若实在不能接受女子为帝,十日之内,可上呈致仕信,我不追究本人及家族的罪责,族中若有有意入朝为官者,我仍旧张榜纳贤、既往不咎;十日之后,在其位者要各司其职、各谋其政,共展大业——各位莫要丢了身为男儿汉的脸面!”
百安大长公主一语既出,随即宣旨退朝。
意料之外的是,十日之内,无一人递交致仕辞呈。
开玩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老板是女的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消化。
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
那咱也能忍被女的指手画脚!
更何况这女的这么猛!
杀人嘎嘎厉害,一刀一个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