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电视的春晚正倒计时。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说,说完之后谢淮京笑了声,“新年快乐,女、朋、友。”
。。。。。。。
挂断电话后,迟雾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反反复复看着对话框里面那两句话,截图,保存到手机。
大年初一。
迟雾起了个大早,爸爸已经将饺子煮好用两个盘子盛起来,用碗盛了水,对着她洒了几下。
村子里的习俗,寓意洗涤霉运。
吃完早饭,便拎起香烛纸钱和鞭炮出门去祭祖。一共要祭拜三个,爷爷奶奶和母亲。
下过一场雪田坎土路有些难走,爸爸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树枝将路边杂草上的露珠打落,登上一个山坡后放下东西回身来拉她。迟雾伸出手,脚下用力,被雪水浸透的泥土松动,她脚下一滑将爸爸都往下拉了半步。
爸爸将她拉上去,转身继续在前面开路,“当心些,跟着我的脚印走,别摔倒了。”
迟雾应:“好。”
爷爷奶奶的坟葬在一起,母亲的坟稍远,旁边的坟长了不少杂草,已经快看不见墓碑,但母亲的坟干干净净,碑上的照片已经氧化泛黄,已经看不清母亲的模样。
她对母亲的所有印象来自父母的结婚证和身份证照片。
“文心,我们来看你了。”爸爸说。
文心是母亲的名字。
梁文心,迟江。
母亲名字旁边紧挨着父亲的名字,这是父亲当初打造墓碑时一起打上去的,很小的时候她好奇问过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不太吉利,当时父亲擦拭着母亲的名字,笑着跟她说—
“这样以后我死的时候就不用再给我买墓碑了,可以为你节约一笔钱。”
二十多年前,一块墓碑几乎用了父亲大半积蓄,她听村里的其他人说过,当时有人劝他说别买墓碑了,把钱留着,村子里不讲究这些,但父亲不愿意,徒步走到集市上为母亲挑选墓碑。
“万一有人不小心踩到她了,跟她道歉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父亲当时抱着墓碑,一遍遍摩挲着母亲照片,“梁文心,这是我妻子梁文心。”
村子里见父亲这样执着便不再劝,直到现在,只要有时间父亲都会来母亲坟前。
迟雾蹲身,将手里的蜡烛点燃,插在坟前。
“妈妈,我是小伍。”她撕下一叠纸钱点燃,“我和爸爸都很好,今年家里的院子重新修建了,也不用担心下雨屋里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