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睡觉的权力,像一头孤魂野鬼游离在历史长河,目睹一张张画卷铺开,观瞻人间百态之彩、妖魔鬼怪之魅。
看着蝇海覆盖的乱坟岗、十室九空的山野村落、天干地裂的旱灾。
看着双目赤红的野狗出没在兵灾燹祸之处、一蹦一跳的清朝辫子隐入林间、混迹在人群中传教的西洋传教士。
只要我一闭眼,这些片段争先恐后的钻进我的脑中,篆刻在记忆深处。
我整夜的瘫坐在床上,凝视着黑暗。
久了,又发现眼中有了光,几色晶莹…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我感到强盛过往很多很多的精力…我没有困意!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留在原地看万物前进,或者说倒数自己的死亡。
这不被世俗所知,便是病。
我有病……
世人皆知我病。
我爸、我妈拽着我去县里看,一切正常。
我爸、我妈拉着我去市里看,一切正常。
我爸、我妈架着我去省会看,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所以,我有病!
为了庆祝,我们一家回了家,我吃了最丰盛的一餐。
葱烧蹄筋、孜然羊肉、酸辣肚丝汤、连汤肉片、梅菜扣肉、皮蛋豆腐、大盘鸡。
吃的津津有味,我妈不停的给我夹菜,饭碗堆的高高的,好似逃荒摞起的草皮、树根。
我难以下咽,咬着筷子,看我爸一口一口的白酒嘬着,嘴里还念叨着。
“我一个文盲培养一个大学生,也值了。”
我赞同的点头,脱去一身铅华,不用结婚、不能养老…值得吹捧也就剩个文凭。
不大不小,是个本科,可看、不可吹。
自己脱了苦海,倒是苦了栽培的二老,身后无所依。
我笑的开心,嘴角苦涩。
饭后,我难得的答应了我妈出去散步。
出门是一条柏油路,坑坑洼洼,坏了又修、修了又坏,沿着路能直向村外走。
我妈走的很慢,一直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