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来朝。
作为西陲之国,吐蕃与本朝的关系一向微妙,交锋数次,互有胜负。当下虽相安无事,却也不妨碍明里暗里的小争斗。
包括马毬。
马毬在本朝很是风靡,无论士庶贵胄,是男是女,都热衷于此。
而吐蕃人生来彪悍,亦长于此道。每回来朝,他们都要带上些马毬好手,与天朝贵胄子弟赛上一场。
这次之前,本朝雄风不振,已经连续三年败于吐蕃,堪称奇耻大辱。
果然,这一回,开局之后,也打得很不好看。
吐蕃人连进数毬,看台上乌泱泱的观众一脸丧气,先帝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然后,齐王自请上场。
众目睽睽之下,他骑着一匹白额栗马,风驰电掣地从吐蕃人手中抢了毬,而后,轻松破阵,击毬入门。
在众人欢呼之时,场上形势一举逆转。齐王以一己之力连进数毬,将吐蕃人硬是打得抬不起头来。
计时的滴漏落尽,天朝反转,大胜吐蕃。
此事,让齐王一战封神。
就连他骑的那匹平平无奇的白额栗马,也从此有了名字,叫雪落琥珀。
至此,我的闺中好友们已然全身心拜倒在了齐王的石榴裤下,提到他就双手捧心,一脸春色。
只有我,仍旧翻白眼。
自那之后,先帝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中无视齐王,将他接出同春园,给他开了府。
不过没到一年,先帝就又顺手给他落实了封地,让他离京就国去了。
我仍记得那日,阴雨连绵。
比天气更阴沉的,是我那些闺中好友们的脸。她们跑到城楼上,目送齐王远去的车马仪仗,然后来到我家里抱头痛哭,顺便把我偷偷藏在在床底的一小坛梨花春喝了。
她们悲愤发誓,等长大了之后,她们要去临淄找齐王,要嫁给他。
我只得附和说,好好好。
可惜她们想得太美。女子在嫁人这件事上,无论出身大户人家还是小户人家,其实都没有什么做主的余地。她们那时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果然,没多久,就纷纷许了人。
只有我,因为父亲一心想盼着我嫁入宫中,拒绝了所有的媒人,让我一直待字闺中。
直到有朝一日,天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