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婈和韩之孝已经被押走,缬罗等一众回纥人倒是得了宾客的礼遇,除了收走兵器,并无为难。入城之后,徐鼎令人将他们带往驿舍。
走出马车之时,风雪已经消停,有人抬着肩舆上前。
景毓向景璘一礼,道:“请陛下乘舆。”
景璘也不看,径直入内。
我跟在后面,才走两步,有人上前,想将我拦下。
景璘倏而回头,将那人狠狠推开。而后,他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
无人再敢阻拦。
各种各样的目光望过来,我没有挣开景璘的手,只老实地跟在他身旁。
心里很是明白,当下,我确实只有跟在景璘身边才可安全。
不过,与眼下的处境,以及杜婈和韩之孝被抓起来的事更让我焦虑的,是赵王的意图。
方才赵王摆的那一番威风,已是显而易见,在这个地方,无论徐鼎还是守将景毓,都听赵王的。而现在的赵王,全然没有了从前那装一装恭顺的样子。
这说明,他不但不忌惮景璘,也不忌惮子烨。
赵王行事,一向是谨慎的。他小心翼翼地在朝廷和天下人面前维持着那忠厚高洁的形象,能让他有朝一日连假装也不屑的,那么他定然是得到了那撕破脸的时机。
景璘说得不错。
他若驾崩,京城就没有了皇帝,说不定会立刻被洛阳吞并。太后要保住手上的东西,那么现在就要为景璘的身后之事考虑。而放眼天下,能帮助她继续对抗子烨的,只有赵王。
这一层,显然太后是想通了。
太后不会对付景璘。
那么,值得动用这么大阵仗来保证其插翅难飞的,就剩下我了。
我望向远处,最后的一抹夕阳光消散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
手不自觉地又放在了小腹上。
上官黛,心里一个声音道,任凭再大的事,你也不可乱了心智。
——
官署的前堂里,大门上垂着厚厚的毛皮帘子,炉火烧得温暖。
赵王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他仍面带微笑,上前来,向景璘一礼:“陛下一路辛苦。臣已经备下了晚膳,还特地从京中带来了御医,照看陛下龙体。”
那语气虽恭敬,却俨然如同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