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不小,你那还叫皮毛?”老瞎子乖乖地被擦干净了手和脸,人亦觉得精神不少,他笑道,“宸儿,今天是你的生辰,亦是你十八岁成人的重要日子,就别去练功了,玩一天。”
老瞎子说话间,洛宸已然将新煮好的茶端了过来。老瞎子抿住一口细细品着,又笑道:“小叶柒今番肯定来,你就在家等着她,多陪她玩玩,别老把人家晾在一边。”
老瞎子说完,又呷一口,笑得慈祥。但洛宸却蓦地不作声了。
她盯着老瞎子手里的茶盏眨了两下眼,才闷声道:“她来与我练功并不冲突。”
老瞎子点了点洛宸的脑袋,笑道:“师父知道,中秋的时候她弄坏了你欢喜的书,不过一本书,再买……”
“师父,您吃饭么?”不等老瞎子劝完,洛宸就把话题岔了开去。她随口一问,谁知老瞎子闻言,居然一口茶水呛到了鼻子里,咳嗽起来。
洛宸:“……”
老瞎子咳了好久,终于能说话了,不承想开口全是无奈。他语气里全是匪夷所思,问洛宸:“你读书习武天赋这般高,怎的做饭炒菜练不出来?”
洛宸:“……”
老瞎子又道:“记得,菜要切得均匀些,火要小一些……哦还有还有,盐少放一些……”
老瞎子唠唠叨叨,讲的全是有关怎么做饭的技巧,洛宸听完,闷着头不出声了。从小到大,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她都没有被老瞎子这般叨唠过,大概她自个儿也没想到会败在做饭手里,是以,不免有些沮丧。良久才闷声道:“是,徒儿记下了。”
然而下次,她手底下该没数还是没数。
山中冬日晴好,风情不失物外。尤其是老瞎子和洛宸住的这个地方,庭前便是一株接着一株生长茂盛的白梅。
梅树绵延,直通梅楚:花开似雪,舒淡香馨。
用过早饭,老瞎子坐在庭前一株梅树下,仰着头,将他那双失明数岁的眼睛对着阳光,以另一种方式感知着冬天的温存。洛宸洗好了碗筷,将故月背在身上,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她此时的轻功已然十分高超,行止近乎无声,可路过庭前还是被老瞎子敏锐地察觉到。老瞎子笑她:“不是让你玩一天吗,作甚又要去?”
“家中柴火不多了,我去凇雾岭砍些柴回来。”洛宸不动声色,从她十多年来编造出的,为数不多且不知用过多少次的理由中胡乱挑了一个,回了老瞎子。
老瞎子但笑不语,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早去早回。
“我就练一小会儿。”洛宸的眼角翘了起来,她回身折返,跪坐在老瞎子面前,摇着他的腿哄他道:“怎么,自个儿徒儿勤奋,您老人家还不高兴?”
说完,她又从旁边梅树上折了一条花枝,送到老瞎子手里:“您先坐着,我保证此行打满柴收满菜,再给您带只野兔回来下酒。”说完,她粲然一笑,随即轻灵跃起上了树头,往凇雾岭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