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没多久,彩蚕之风在沪市盛行。他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藤家的后院是培养最初那批彩蚕的基地,而藤家的女主人是想垄断彩蚕养殖业,最后被他的人发现才不得不对外放出彩蚕存在的风声。
可是后来,空知秋再没有找到哪一条彩蚕所产的蚕丝有那一团紫蚕丝好。
渐渐的,他就开始怀疑,藤家根本就没有将彩蚕的真正秘密公之于众。
从各个方面考量,对他而言,江映雪远没有荣升有利用的价值。
但有总比没有好——
柴房内,金潇潇与江映雪面对面。
金潇潇将江映雪的狼狈尽收眼底,似乎不管怎么看、看多久都不会觉得厌烦。
她冷嘲热讽道:“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雪皇小姐,居然会沦落到今日这副模样。你说现在将你丢到大街上,有谁识得你?”
江映雪唇角一勾,还她一抹冷冷的嘲笑,并反唇相讥:“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帮日本人做事,现在的你与卖国贼又有何异?”
金潇潇稍一被激,就变了脸色。她还是那么受不了刺激,不过比以前好的是,她现在多少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惨然一笑,不知是嘲笑江映雪,还是在自嘲,“说不定不久之后,你也会跟我一样,受制于日本人。”
“受制于人?”江映雪嗤之以鼻,唇边挂着冷笑,眼中尽是浓浓的嘲讽,“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我可从没从你身上看到一点儿勉为其难的样子。”
金潇潇脸色倏然变冷,口气冷硬几分,“良禽择木而栖,我这叫识时务!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将来不止你我,就连你的丈夫,你身边所有人都会成为卖国求荣的走狗!”
“哈!”江映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千万不要拿我们和你比。”
纵使江映雪此刻蓬头垢面身形狼狈,但眼中的冷辉却是清晰明亮。
在她的蔑视下,金潇潇感觉自己无比卑微渺小,卑微渺小得根本不够资格与她攀比,甚至根本就不配站在她面前。
金潇潇心中腾升起不甘和愤怒。
她提醒自己不能将江映雪的话当真,一旦认真,就意味着她输了。
她用不甘示弱的眼神提醒江映雪——
你不过就是阶下囚,嚣张不了多久!
金潇潇渐渐找回优越感,在江映雪面前又露出趾高气昂的神情来。
江映雪只当她是跳梁小丑,不屑得瞧她最后一眼,便自怨自艾起来。其实不用金潇潇提醒,江映雪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难堪——
儿子大约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一个人离家出走。他不要她这个妈妈了……
空知秋要拿她威胁荣家,把他可是打错算盘了。荣鞅怎么可能会倾尽所有将她赎回?她不值得……
荣升不是荣家的血脉,却获得了荣家上下的宠爱。江映雪一样可以母凭子贵,在荣家立足。但荣升要是不姓荣了,她在荣家的一席之地都没有了……如果是这样,即便她能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出去,回到荣家,回到荣鞅身边,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时此刻,江映雪不知心底凄凉,心中沮丧,她甚至还有些自暴自弃。
空知秋再次步入柴房。
他第一次进柴房之前,以为自己面临的会是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居然是一个足以用“镇静”来形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