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孩童见周夫子进来,都是赶紧坐好,周夫子四下看了几眼,将腋下画轴取了出来,挂在墙上,“都来参拜圣人”。
周夫子长揖一礼,众人也都跟着学,等三揖过后,周夫子道,“日后进学,需日日参拜,不可少礼”。
众童参差不齐的回是,听得周夫子眉头一紧,咳了几声,“日后参完圣人,也要参拜先生,一揖便可”。
秦鸣鹤听罢忙是站起身施礼,其他孩童手忙脚乱的跟着站起行礼,周夫子使了义手回礼,便让众童落座。
“求学则要先学字,识过字,则可自读,自读可知礼明理”,周夫子举着一本书摇了几下,“今日便先学杂字”。
等夫子说完,就见几案下孩童有些懵懂,孩童们的桌上既无书又无纸,倒是人人有个石砚。
周夫子不禁摇了摇头,这乡间就是不如县城,即是求学怎可无书?难道还需他抄了书发给学童?
心中耻笑,束修给了也不过才几钱几分,果然是不通礼数。
周夫子一番琢磨,料定乡民请了自己多半是让孩童识些字罢了,心中有些凄凉又有些懊悔,当下也就叹了一口气,展开书道,“尔等且随我念”。
“天云雷雨(yi),日月斗星(xin),江山水石,路井(zhen)墙(chang)城(qing)。。。。。。”周夫子也不管孩童跟不跟的上,自顾自的摇头晃脑,平仄仄平。
秦鸣鹤知道周夫子读的是四言杂字,可他也不取书,只是跟着流,荀玫瞅了秦鸣鹤一眼,默默的将书放到了书袋。
朗朗书声穿过窗棂,与大和尚的早课诵经声混在一起,驾着几缕檀香慢慢飘远,越过隔断,漫到了门外,唬的路过的村人都放轻了脚步,怕打扰了菩萨和读书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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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子看似是在盯着书念,实际上不过是借着书的掩饰打量下面的孩童,借机观察有没有聪慧知机的。
读了两刻,周夫子基本确定秦鸣鹤和荀玫是读过书的,而其他孩童不过是来充数的,堂中瞧着也就他俩坐姿端正,跟念用心。
周夫子心中默念,“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因材施教也”,放下书本对着众生道,“且去松快吧”。
话音刚落,七八儿童如揭了符咒的小妖,双眼灵动,双臂高伸,双脚加了弹簧,蹦起四散而去。
或是去打瓦,或是去踢桐球,或是凑堆眉开眼笑密谋,无一刻消停,观音庵里如同捣了麻雀巢,一时间叽叽喳喳不绝于耳,就是大和尚的诵经声也是断了片刻,就是不知观音大士恼还是不恼。
秦鸣鹤婉拒了“总寨主”朱小郎的“劫掠”之请,从书袋里掏出仿写去找周夫子讨教。
秦鸣鹤昨夜便想过,周夫子虽说不是秀才,可他毕竟经年累月的学文练字,又对科考了解至深。
比起家里的秦老汉和秦二壮来说自然是好上太多,如今借着批仿的由头,说不得既能入了他眼多得传授,又能多了解些当今的世道信息。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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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球:明中期儿童玩具,用成年梧桐木雕刻而成,富家孩童多是雕有花纹,贫家则是唯圆即可,一种流行南北的游戏。
打瓦:自唐宋流传,瓦片竖立隔一定距离,用另一片破瓦击碎,和现代打石片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