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舍内,秦鸣鹤将笔砚从书箱中取出放在“丁”号桌上,孙妙妍四处打量一番,摸了摸下颌笑道,“窗几明净,倒也不枉老父母一番心思”。
秦鸣鹤捡了块棉布擦拭桌子,这样的话中话他可不好接,他如今不过是个秀才,得罪谁也不好。
好在孙妙妍也不以为意,伸手夺过秦鸣鹤手中的抹布,怪笑几声,“叔叔几人还在外头,你倒是做起卑下之事”。
秦鸣鹤心生无奈,要不是陪他,他不早就出去相送了?当下两手一摊,笑道,“孙兄说的是,我竟是忘了此节”。
孙妙妍扔掉面棉布,推了秦鸣鹤一把,嘀咕道,“已是做得舍人,也不雇个书童,洒扫之事还须亲为?”
秦鸣鹤笑了几声,回道,“我本是农家出身,自幼便做的惯,如今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略解圣人之意,洒扫整洁还是亲为的好”,说罢见孙妙妍脸色不太好看,又低笑一声,“愚弟主要是没钱”。
说罢紧走几步出门,孙妙妍想了一阵,笑了几声,挥挥衣袖,坐在了方椅上。
秦鸣鹤出了号舍,和申秦说了几句,申文卿便急着出门看牛,秦二壮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塞到秦鸣鹤手中。
秦鸣鹤想推,秦二壮压住他的手,“不过是五两,如今家中不同往日了,你在学总要交际,莫要被人看轻了”。
秦鸣鹤垂下手,攥紧银票,点点头。
“我也得回了”,秦二壮拍了拍秦鸣鹤的肩膀,“若是有事,可去寻你外祖也可去找李岩”,说着还眨了几下眼。
秦鸣鹤便是不知何意,也知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交易在,当下又是点头,父子两人边走边说,到了正门,秦二壮使劲看了他几眼,最后说道,“若是学里有实在人,你也莫忘了”。
秦二壮说罢上了牛车,和申文卿往县衙处走,秦鸣鹤目送及远,摸摸脑袋一时不解,什么老实人?
等他进了号舍,见了孙妙妍恍然大悟,不由笑了笑,“你笑甚?”孙妙妍好奇道。
“你午食在馔堂食?”秦鸣鹤没回他话,问他中午在哪吃。
孙妙妍站起身,“又无杯箸,我还是家去吧”,说着便往外走,带了几丝恼怒。
秦鸣鹤忍不住苦笑几声,忙是紧赶几步,指着太阳道,“天已近午初,若是再不去吃食,耽误了教谕训课,咱俩可是竟吃挂落”。
孙妙妍才知秦鸣鹤不是赶他,脸色微红,脚步不停急着往外走,秦鸣鹤跟在后面,忍不住摇头,孩子脾气。
到了儒学外,一个老仆正急的团转,见孙妙妍出来赶紧迎上前,“少爷,您可吓死老奴了”,竟是带了丝哭腔。
“孙伯,快快家去,我午正还要入堂听训,误了时辰怕是要惹教谕恼怒”,说着话便提起下摆急走。
老仆也不敢再多说话,怕误了自家公子的事,只是对着秦鸣鹤匆匆施礼,便紧跟着孙妙妍走远。
等秦鸣鹤收拾好碗筷去了馔堂,才知道居然还要号牌,当下便尴尬的直摇头,他原是以为吃食堂不花钱,现在看来还是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