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忆了。”
“……我失忆了吗?”
喃喃重复。
“因为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好像……的确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铁栏杆的窗半开着,有微风轻轻吹拂进来,掀起阵阵白帘,消毒水的气味若有似无,像能钻进脑子里,在五脏肺腑中根深蒂固地发芽。
就仿佛尤黎已经闻这种味道,闻了十几年了,它们长在自己的身体里,是和他融为一体的熟悉。
怎么也分离不开。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很平静地放在自己的双膝前,坐姿端正,仰脸看人的神情里是虚无缥缈的仿徨。
“医生,我感觉我脑子里好像有个东西。”尤黎皱皱眉,因为回忆,落在前方的视线有些空荡,他静静地说,“它在我的脑子里,每天都对我说话。”
“叽叽喳喳的,很讨厌呢。”
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坐在少年面前,两人中间没有桌子相隔,只是简单地拖了张椅子过来,他微微弯腰,手肘搭在腿上,神情沉稳,是倾听的姿势,“你讨厌他吗?”
尤黎想了想,“还好。”
医生问,“为什么?”
尤黎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整天都待在病房里,有人陪我说话,不无聊。”
医生询问,“你觉得它的出现是用来陪伴你的吗?”
尤黎想点头,又犹豫着没点头,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医生针对性地提问,“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你感到无聊的时候吗?”
尤黎安安静静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像从我在这间病房醒过来的第一天它就在了,医生,我不记得我那个时候无不无聊了。”
医生换了个姿势,他拿起笔,在册子上“刷刷”写了几个字。
尤黎看见了,“医生,你觉得我有精神分裂症吗?”
医生为难道,“现在来看,有很大可能,毕竟人的脑子是不会说话的。”
尤黎沮丧,“也是,我知道的。”
医生语气温和,“还有呢?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尤黎犹豫片刻,还是诚恳地医生说了出来,“我觉得我现在很危险。”
医生“嗯?”了一声,有些惊讶,“为什么?”
尤黎试图比划,却比划不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我总觉得我会莫名死去。”
“我的身边很危险,可我却不知道这个危险出自哪里,我的心里很着急,有一股想法催促着我赶紧去做点什么,不然我就要死了。”
“可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医生问,“你觉得有人想要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