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看起来已经要吓坏了,跟过来叫她:“又又又,又微姐……我……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闻又微沉默了一会儿,咽下一口气:“走吧,会议室。”
她不是一个完全的傻子,只是先前压根没想过这回事。眼下反应过来,更有种气都不知道朝哪儿出的憋屈。陈述出差遁了???,没法跟人当面掰扯。闻又微以一种狂躁夹杂抑郁的心态强迫自己跟松松一起去完全项目进度细化。
她看着松松,想到了离职的靳姐。忽然开始好奇,她当时为什么走。于是她约了靳姐出来喝茶。
……
靳姐从前留着短发,身上的女性气质稀薄,每一根线条都利落到极点。如今看起来松弛很多,像个温柔姐姐,也更愿意笑。或许因为没有了利益关系,突然变得可以说更多话。
闻又微知道她和陈述早在来太和之前就有交情,但此刻也忍不住要当着靳姐的面吐槽他:“我不明白。合作这么几年了,他竟觉得我因为结婚忽然就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结了婚我也要工作啊。”
听她说完所有,靳姐的表情就变得很温和,带着过来人的淡然,她笑:“我怀孩子的时候,你相信我不会影响工作吗?”
“当然相信,我为什么不信?”闻又微说,“你进产房当天还在群里回消息。我们都有印象。”
靳姐低低笑:“最早听说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害怕?怕我的活儿压给你们?”
闻又微顿了一下,最终坦诚道:“有。后来我想过,如果真的多承担一点,也能理解。可是你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甚至比其他人做的都好。”
靳姐听了禁不住微笑放大,而后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你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当时做得好好的要离开。”
她轻轻吐出一句话:“因为……我快要累死了。”
闻又微看向她。
她说:“松松刚进来的时候老是掉链子对不对,我们说他是年轻人,粗心,多做做顺手就好了,下一次还是会把活儿给他。但是,我如果出现失误,我害怕别人觉得……因为我是一个宝妈。”
闻又微下意识摇头:“不……不是……”
靳姐的笑容宽和:“我只有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能证明不受影响,没有……傻三年。晚回消息五分钟,都怕陈述觉得我在奶孩子,我的生活只剩下这件事。你说我当天还回了消息,在工作群里没掉链子,但我当时想的是,凭什么呢?为什么我进了产房,却不能心安理得休息,还要继续表演对工作的热情。因为……我怕。我怕自己不再显得专业了。”
闻又微说不出话了,她看着靳姐,感觉自己动不了。总是在拼命的靳姐,努力到被人说卷死了的靳姐。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吗?
“在别人眼里的专业度排序,一开始都是以零为,但对后来的我来说,以负值为。我不敢再出任何问题。松松来的时候,正在我们业务跑得很顺的时候,你记得吗?”
“我记得。”
“他有一次把给供应商的表格做错,差点造成大损失。但认错态度很好,大家都没说什么,陈述甚至没过问。业务跑得快嘛,这都是小事。松松私下里跟我说,觉得大家都好好哦,能来这样的部门真是太幸运了。你猜我在想什么?”
闻又微安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