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是习武之人,她知道自己行走站立皆成姿态,等闲瞒不住旁人眼睛,何况这两年在岳州,她曾不止一次出手教训过袁文光身边的小喽啰,这些事,江逐年一查便知,“不过因为父亲是工匠,我自小跟着他南来北往,总得有点自保的本事,父亲后来为我请了武艺师父,我念了两三年书,就学功夫了。”
她知道此话必会引起江逐年不满,往回找补,“我功夫虽不高,足以应付寻常家贼,大江南北走得多,出行亦很有经验,可以随护……”
江逐年“嘶”地又抽一口凉气:“打住打住,我问你,子陵娶你,是为了看家护院出入平安吗?”
子陵二字,应该是江辞舟的字。
青唯摇了摇头,闭嘴了。
一旁江辞舟道:“上回路过谷宁酒坊,我让朝天给我买壶酒,他不去,说什么让我把酒戒了。不听话的扈从,带在身边有什么用?还缠着我掏银子给他打了把新刀。她会功夫,我看就很好,以后朝天也不用跟着保护我了,换她。”
“少爷——”江辞舟身边,那名平眉细眼,名唤朝天的扈从错愕道。
江逐年骂道:“都成了亲的人了,你看你说的什么胡话,她不懂规矩,你更不成体统!”
这时,一名厮役进来禀道:
“少爷,马车备好了。”
他们今日还要进宫向太后请安,江逐年看他们一个两个都不顺眼,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却见江辞舟与青唯一前一后走到门口,一个吊儿郎当,一个步履如风,江辞舟他都骂腻了,今日正好捡个新的:“你看看她,再给她配把刀,出门就是江湖!”
青唯顿了顿,立刻收紧步子,规矩行了几步。
江辞舟吩咐德荣:“听见了么?去把朝天那把新刀拿来,给娘子配上。”
朝天脸色又一变:“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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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与太后的关系,说亲也亲,说不亲也确实高攀不上,过世的大娘子是太后的远房表妹,与太后原本走得并不近,只与荣华长公主相熟。这个荣华长公主是谁呢?就是先帝的妹妹,今上的姑姑,小昭王的生母。因着这一层关系,江家才渐渐亲近了太后。”
去宫里的路上,江辞舟嫌细说起来麻烦,把德荣唤进车室,让他与青唯解释江家与宫里的渊源。
德荣说起话来生冷不忌,强在直白易懂。
“五年前,先帝爷不是下旨修筑洗襟台么?太后兴许是觉得少爷久无建树,洗襟台是个机会,就让小昭王带着他去了。后来呢,那台子塌了,少爷受了伤,不是外头传闻的轻伤,你想想,跟少爷一起受伤的小昭王,眼下还躺在宫里命悬一线呢,少爷受的伤挺重的,养了两年才好。太后或许是觉得愧疚,此后愈发关心起少爷,每逢大日子,都要召少爷去宫里一见。”
“说回洗襟台。照道理,太后深宫之人,不能见外臣的,但是洗襟台塌了后,先帝郁郁而终,官家继位时,还很年轻,那阵子朝纲有些乱,是太后辅政,才稳住了朝局。官家孝顺,念太后恩德,默允了与太后有亲缘的外臣后辈,每逢大日子进宫探望太后。”
与太后有亲缘的外臣都有谁呢?除了江家几个小户外,另就是何府了。
当朝中书侍郎何拾青,正是太后的亲弟弟。
而太后的亲侄子何鸿云乃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眼下已官拜工部水部司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