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想到这里,用铜签拨量烛火,取了酒杯,提壶满上酒,等着江辞舟回来。
等了没一会儿,前院响起马车停驻的声音,“吱嘎”一声府门开启,德荣的声音传来:“少爷,哎,少爷,您怎么又吃这么多酒?”
江辞舟醉得糊涂:“小何大人庄子上的——秋露白,酿得好!听说……出自扶冬姑娘之手,带着股异香,改日我——带你们尝尝去!”
“快拿醒酒汤来!”
夜已很深了,前院一阵骚动,将江逐年也闹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江逐年在外头责骂:“才成亲第三天,就吃酒吃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你娘子还在屋中等着,你自去与她赔不是!”
江逐年骂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孺子不可教,扔下一句“懒得管了”,回了房中。
须臾,外间脚步声渐进,青唯拢了拢衣衫,算准时机,迎出院中:“官人回来了?”
江辞舟正在吃德荣端来的醒酒汤,一碗饮尽,醉醺醺地看向青唯,忽地笑了:“娘子又添新妆了?”
青唯只当他在说浑话,问朝天:“官人这是去哪儿了?”
成亲第三日,就在外头狎妓吃酒,喝得烂醉如泥,虽然事出有因,这事儿怎么说怎么没理,朝天立刻打掩护:“今日少爷公务繁忙,一直忙到晚间,夜里几个同僚来找,被灌了几杯,少爷今日就在衙里,哪儿也没去,因为赶着回府,连夜饭都没吃。”
青唯笑了笑,“嗯”一声。
朝天直觉她笑得十分诡异,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食盒,连忙解释:“这是少爷回来路上买的夜食,属下这就去为少爷热了吃。”
正要走,被江辞舟一把握住手腕,江辞舟盯着朝天,嘴角噙着一枚笑:“热什么?鱼来鲜鱼来鲜,要紧的就是一个‘鲜’,回过灶头,鲜味尽失,这会儿就吃。”
“这会儿吃?”
朝天一愣。
鱼来鲜的确以鲜味著称,只是公子怕是最糊涂了,眼下这食盒里的鱼来鲜哪还称得上鲜美,早被他扔在阁楼小院的墙根下受了一夜秋风,兼之一路骑马颠簸回来,恐怕已败坏得不成样子,色香味尽失还是其次,这大半夜的吃了,必定要闹肚子。
江辞舟颔首:“这会儿吃。”
朝天无奈,正预备将食盒送去江辞舟屋里,只听江辞舟又道:“回来。”
“我说是我吃了吗?”
“少爷?”
江辞舟慢条斯理地道:“今夜吃酒吃饱了,这碗鱼来鲜,赏你了。”
“少爷,可是——”
江辞舟抬手,拍了拍朝天的肩:“鱼来鲜来之不易,你可千万吃好了,一根鱼骨头都不许剩。”
驻云与留芳打好了热水,让江辞舟沐浴。江辞舟沐浴从不让人伺候,等他洗好,醉意已散了许多。他换好衣衫出来,闻到一屋子酒气,目光落在桌上,“娘子还备了酒。”
“是。”
青唯道,“想着官人喜欢吃酒,今日便出门打了一壶,不成想官人已吃过了。”
她说着,站起身就要收酒盏。
“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