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接着说:“赢公可知,现今天下分为五大修炼宗族:北方燕氏,盘踞北漠,纵跨草原,实为草原蛮族之势力,未经朝纲制度规范,律法束缚,只是由大小部落联合而成,虽名为燕氏宗族,实则不过一群部落联盟罢了。他们依仗全民皆兵和骑军威猛,固然能一时称雄,然而蛮族之人,不谙农耕生产,仅以畜牧维生,即使骑兵凶悍,也难以长久立足,更别提统一修行界了。”
江羽话语连珠,又道:“至于夏氏,则位于天下中心地带,曾为天下各大宗族之领袖。夏氏文华灿烂,名士辈出,不仅有众多儒家先贤,更有百家争鸣,可谓地域广大,灵脉富饶,人杰地灵。然而,无论文化多么繁荣昌盛,土地多么广阔肥沃,若是统治者不顾民生疾苦,不怜悯戍边将士,也不约束执政官员,最终必将陷于危局。
昔年夏氏,其兵锋所向,无人能敌。然而古语有云,‘为众生拾柴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那些戍边卫土,为国开疆扩土,他们的家人却任人处置,亡魂不得安宁。如此境况,又有谁能真心实意地继续为夏氏效力呢?如今看来,夏氏已显颓势。”
谈及夏氏之时,江羽心中情感流露无遗,对夏氏充满愤慨。这一切源头,都归咎于夏氏黄帝李重府,他只知权谋算计,不顾将士生死。
赢九霄听完江羽的一番剖析,不禁感叹道:“‘为众生拾柴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此言甚是精妙!那些为宗族建功立业者,理应得到优待,死后亦当受人敬仰,执政者应当以此为鉴啊!”
江羽微微点头,道:“尊胜真人所言极是,修行之人掌控权柄,更应戒慎恐惧,审慎行使法力。执掌一宗重权,操控众生生死之人,言辞一落,便有赐生剥夺之力。”
“首要之事,并非肆意行使修为,更不应放纵法力欲念,而在于约束自身,抑制那掌握利器后的杀伐之心。”
“正所谓握有至宝剑器,杀戮之意油然而生,身为宗门领袖,断不可不慎。”
“若一旦手握生死法则,便任意屠戮;掌握治事大权,便恣意妄为;得了财宝秘库,便贪婪无度,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如此下去,则宗门危矣。”
“宗主权柄无比崇高,首要便是慎重使用法力。”
江羽心中有所感,言语之中透露出深思。
他对秦宗的好感颇深,因眼前的尊胜真人有着通天彻地之能,江羽才会吐露这番肺腑之言。
赢九霄闻此,身形一震,脸上的皱纹深处,流露出更加崇敬的神色。江羽的这一席话,确实触动了他的心灵。
手持利器,杀心自生。
掌权者,戒慎恐惧。
赢九霄原以为,自己过高估计了江羽,视其为无双仙才,乃旷世罕见的修炼奇才。然耳闻江羽这番感慨之后,方觉自己对江羽的评判仍显浅薄。
将来,此人或许当得起“子”之称谓。
历代先知圣贤,得以流传百世,传播大道,其姓名之后皆加“子”字,以表敬意。
如荀长卿,人称荀子。
江羽亦具备此种潜力。
赢九霄深深呼吸一口元气,平复心中的震撼,再次开口:“前辈一番教诲,犹如大道雷霆,实乃洞彻人心之言。”
江羽淡然一笑:“些许感慨而已,不足挂齿。提及燕国、夏国之后,不妨聊聊齐国。百年前的齐国,历经变革,确曾国力鼎盛。”
“昔日,更有兵家巨擘坐镇齐国,使得齐国兵马之锐,毫不逊色于夏国。但近年来,齐国君主不求实效,沉迷于华而不实。虽聚众多文修于国内,却空谈浮词,喜好引经据典,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