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很大,从柜体到台面的石材,白得都不带一点温度,嵌着哑黑的厨房电器,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冰块在玻璃杯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搭配着眼前的黑白,简宁突然想念起拉鲁那些终年覆雪的雪峰,尽管这只是他到滨城的第三天。
贺煜在主卧洗了个澡,让自己冷静了下,想想何梓其跟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丢自己家客厅,也是不是个办法。
自己都被逼得进卧室躲着,简宁估计也多撑不了几分钟,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她丢达瓦峰不管,一了百了。
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客厅只有何梓其枯坐着,没见到简宁人影,贺煜再多走两步,便看到他侧身趴在厨房岛台上,后脑对着自己,脸贴在岛台的石面上,两只手臂放松地垂在身侧,因为上身还带着固定带,整个人身子还是直的,看起来有点别扭。
石材台面颜色白得发冷,简宁的黑发撒落在上面,仿佛躺在雪地里一般;看样子他也是被折腾得不轻。
贺煜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后脑勺,简宁把头转了方向,看向自己。
厨房的射灯亮度高,简宁的瞳色也被照得显得比平时更蓝,他抬眸的一瞬,贺煜看到了世界上最小的海洋。
简宁让贺煜在自己身边坐下,脸还是贴着台面,低声说,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有些懊恼,透露客户隐私是一回事,更难受的是自己把自己的个人的情绪带进了工作里,失了控,这是大忌,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错。
贺煜看他情绪低落地趴着,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我现在是男保姆,不是客户,出了加德,也不算是在工作状态,你倒也不必太自责;更何况对方是何梓其这个神经病,起码现在可以先把她弄出去,也还行。”
因为不想再和何梓其有交集,贺煜联系了物业管家来把带人走,顺便安排个司机;果然何梓其没再坚持,简单说了声再见,便跟着物业下了楼。
世界终于是安静了,贺煜觉得无比舒坦。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一说就走?”何梓其一走,简宁就坐直起来。
“她这种利己主义者,肯定会被你吓到,你说当时你是打算丢下她自生自灭。”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算是命不错,当时情况没有恶化。”简宁又开始喝冰水:“在k的时候,也不见她性格这样离谱,挺配合。”
“在k时,我用撤资威胁过她,让她要听你的话”贺煜回答,他抽走简宁手中装着冰水的玻璃杯,把马克杯推到他面前。
简宁当作没看到那个马克杯,他不想喝热水,夏天要冰水喝着才舒坦;自己是骨裂发炎,又不是伤风感冒,在雪山的营地,喝的还都是下层雪水,没这么娇贵。
“现在这招不管用了吗?”
“我当时担心的是,何家知道我救了他家女儿,要缠上我什么的,现在就无所谓了。”贺煜开始对着简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