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吴问雄因为俯身提箱子的动作而忽略了众人的情绪变化,他彬彬有礼道:不要紧,我搭个手给您递上去,嗬他提起箱子的瞬间脱口而出:这么重!什么东西?
西门太太骤然白了脸。
吴问雄拎着箱子看着西门。
中山装老男人的视线则在西门太太和西门身上来回扫视,充满疑窦。
西门音大脑飞速转着,眼前已没了吴问雄和中山装,全是事情败露后一家老小锒铛入狱的画面。
且不说她们如此窘境是如何获得这么一大笔钱的,以及她们要拿着一大笔钱做什么这两个致命问题,单就一个能在这时候拿出一大箱现大洋的人是谁,这样的问题就够呛,俯瞰全国,能有这样手笔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自家遇险倒罢了,方丞何其无辜要被连累!
西门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在剧烈哆嗦。
天知道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自己怎么还能面带微笑,从容地自嘲一句道:是够沉的呵,一整箱现大洋呢。
众人一怔,转而笑,中山装老男人扶了扶眼镜,对西门太太道:素闻西门老先生治学严谨却不失幽默,想不到令女公子也如此古灵精怪,失敬,失敬。
箱子顺利放到黄包车上,西门颔首上车,手心里冷汗森森,不敢相信自己竟就这样化险为夷。也是,莫说北平,就是放眼全国,能在这时候拿出一大箱现大洋的也没几个,她急智之下脱口一搏,反倒叫特务们以为是个玩笑话,自不会当真,也恰是歪打正着了。
胡同口的估衣铺门板后,苏明珰心跳砰砰地猫在暗处,将刚才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回来取绢花打算出去兜售,不料刚到胡同口便看见杀千刀的绿皮车跟那些特务们又来了。
她不愿赶上去再受他们盘问,更不愿这时候去跟西门老师面对面,洒情书事件实在是叫人头疼,按照学生们扩散的速度,西门老师早晚会知晓的,可她死活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从前父亲总惯着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到山前那便更不急,当一只头埋进沙地的鸵鸟,拖一天是一天,世上除却生死无大事
不过,杀千刀的特务们怎么还跟西门老师了解起自己的情况了啊?这岂不是叫自己变相地又给西门老师添麻烦了吗?
眼见得西门老师推脱开了,西门老婶子还又被缠上了,杀千刀的一个个跟着婶子进了院子,而西门老师苏明珰的视线移到渐行渐近的黄包车时,十分讶异,因为她看到坐在黄包车上的西门老师面色死白,双手紧握,全身虽然紧绷着,但却明显在颤抖,这与刚刚面对特务时的从容判若两人。
这种状态明珰可太熟悉了,自己每次受那些杀千刀的特务审问时总是拼尽全力维持冷静,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一旦走出牢门,整个人便如脱水般后怕,身体遏制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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