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霖把头歪过来,一边的银耳圈被楼顶的灯光照射,发出刺眼的银光。他的白发被风吹起,衣领也被吹开了一些。小刀突然问:“你几岁?”
袁一霖笑道:“干嘛,看上我了?”
小刀笑一声,并不搭腔。
“二十,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二十整。”
果然比苏彗要小一岁。小刀的感觉没有错。
“拿到钱之后,你要买什么?”
“这是面试是吗?如果我答得不好,是不是就不给我钱了?”袁一霖始终在嬉皮笑脸和颓丧无力中切换,也许这两者都是因为没钱,因为没钱,只能用嬉皮笑脸来掩盖苦大仇深,但嬉皮笑脸多了也会累,于是乎会在一秒内垮掉,变得颓丧无力。
“我想换把吉他,换把fender,我也不买那种几十万的,买不起另说,主要是几十万的吉他到我手里也是糟蹋,我弹也许就跟几千块的差不多。”
“你确实有那么点自知之明,比上次在k有进步。”
“因为我知道你不吃那一套。”袁一霖眯了眯眼,似是被什么小飞虫叮了一下,脸颊上有一点淡淡的红,“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你先去演出吧,总有人是来看你的吧?你说不演就不演了?钱,等你演出完再说。”
“演演演,立即下去演。”
大概怕小刀反悔,袁一霖此时对她说的话都遵守得像谕旨。他们到楼下,一个穿着皮衣的秃头中年男人急得乱转,看见袁一霖就一路冲过来。小刀隔得老远就觉得那是个臭人。首先,他就散发出一种视觉上的臭。袁一霖的形容倒还贴切。因为不想近距离看见这经理的黑牙,小刀快速说:“我先走了。”
袁一霖说:“别走啊,等等!听我演一场,来都来了,我现在用的吉他是sier,只要八百,但她们都说我弹出了八千的味道。”
小刀觉得很好笑,说他有自知之明,他马上就这幅嘴脸,倒也不讨人厌。小刀很多年没有听过live,不过即便是过去,她也不怎么听现场,她不太热衷。
“太吵……”她刚说了两个字,就听见那经理在吼。
“袁一霖你到底在搞什么?这暖场乐队本来就演首,因为他们一共只有首歌!现在都唱到第十二首了!”
小刀捂着鼻子往后退。
“扯!一共首,那还有首唱的什么?”袁一霖不甘示弱。
“你听听,你听听现在是在唱什么?汪峰!我们是放的伴奏带!没办法了!刚才还唱了几首绿洲,但人家主唱记不住英文歌词!还好我们有这些伴奏,不然怎么办?”
袁一霖狂笑不止,夹起一边眼睛,笑出了眼泪。他的笑声很放肆,臭经理想把他往角落里拽。袁一霖挣开他,说:“今天我朋友来捧场,我多聊了两句,你急什么,等这首汪峰唱完我就上去。”
“多首歌,我们是要付钱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