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没再往前凑,正欲离开,见小狗在脚边围着他打转,脖颈里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好不欢快。
赵七捏着小狗脖子把它提起来,放在自己手臂上,摸摸它脑袋,看向晋王:“王爷,它现在可乖了,会帮我?找东西呢。”
贺长霆抬眼看看那小狗,兴趣索然?地“嗯”了声,摆手屏退赵七。
赵七边走边逗玩小狗,嘴里嘟哝:“这不比兔子可爱,也不知道王妃娘娘咋想?的?,这么可爱的?小狗不养,抱着一只连叫都不会叫的?兔子不撒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贺长霆怔怔地看着夜色,那兔子是裴宣抓来给她的?吧,她好像真的?很喜欢?
过了会儿,他收回目光,静静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她竟如?此?不在乎他么?
那只贡犬,他放弃狩猎大?赛头?筹才?得来的?奖赏,竟比不过裴宣抓来的?一只野兔么?
贺长霆呆坐了会儿,寻出一坛酒,喝了几口,剩下的?浇在伤口上。他右手攥成了拳头?,面色却未露分毫痛楚,待将手臂上的?血渍冲洗干净,也未用金创药。
不知是伤口疼痛还是怎样,夜色虽已深重,贺长霆却无睡意?,枯枯坐着,心中?总不能清净,一时想?到段简璧饮尽避子药的?决绝,一时又想?到她护着裴宣时的?热烈,还有那幅篝火旁的?圆满景象。
她和姨母、哥哥,还有裴宣,相?亲相?爱,其?乐融融,而他,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
玉泽院内,段简璧漱洗过,躺在层层递深、有如?山洞般的?拨步床上,望着床顶的?花幔发呆。
这床是她成婚时伯父特意?为她订做的?,概也是姨母求来的?。大?婚亲迎前两日,女方?娘家人要到新房来铺百子帐,还要安置一些女方?婚后需用的?家具,也算是嫁妆的?一部?分。这拨步床就是那时摆进来的?。
自成婚至今,她都是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起初还有些害怕,习惯之后,反而喜欢一个人窝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
但她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
虽然?早知她和晋王要断,也知晋王许诺裴宣什么,但她并未真正答应过裴宣跟他走。今日,她明?确地答应他了。
裴宣对她很用心,她也想?要一个用心对她的?人。
段简璧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触摸着床头?凭栏上雕绘的?喜鹊成双、百子千孙图,细细算来,成婚至今已有七个月之久,这张床崭新如?初。
洞·房·夜,她举着喜扇,独自在这里坐到天?明?,虽然?辛苦,她却满怀希冀,毕竟,哪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曾期盼过一桩好姻缘呢?
天?不遂人愿,这桩姻缘既不能圆满,早日了断也是好的?。
或许,她也能早日像今夜一样,和姨母、哥哥,还有用心对她的?人,团团圆圆。
段简璧睡的?晚,第二日起得也有些晚,日头?已经很高了,能听见隔壁濮王府热热闹闹的?人声。
濮王婚期临近,府邸内正热火朝天?地修缮布置,一切有礼部?操持,不似寻常百姓一家成亲百家忙,五服之内的?亲戚都要前去帮忙。
段简璧梳洗妥当,还是打算到濮王府去一趟,她现在毕竟还是晋王妃,濮王叫她一句嫂嫂,她应当去露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