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话来,当真说不出话来。
他僵着,她也僵着。
四周本就阒静无声,沈鸢的沉默不语将寂静放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床头花烛的微光将两人身影拉长,两人交缠的身影映照在床尾,更显暧昧旎漪。
沈鸢抬眼看着眼前男人,一双清澈纯然的眼就这么直直看着对方,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如同窗外刚刚飘落在地的白雪一般,洁白纯然,不带一丝杂质。
昏暗和寂静将所有感官放大,头顶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一清二楚。沈鸢心弦绷紧,当真进退两难。
脸上徒然一热,反应过来时,脸已被卫驰捧起。
“喝药。”卫驰沉着声,开口却非斥责之言。
卫驰一手拿着药碗,另一手托起她的脸,方才没动,是因为手中拿着药碗,怕药洒了,却不想她今日竟胆大至此。
他想推开她,一只手足矣。
沈鸢缓缓坐直了身子,待脸颊和男人粗粝的掌心分开之时,脑中仍如浆糊一般模糊不清,就连嘴边有药汁送至之时,都未能将她的思绪扫清。
第23节
“张嘴。”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口中不断有药汁送进,沈鸢倚在床头,背靠软枕,脑中仍旧混沌不清,但双唇却条件反射地微微轻启。药汁入口,舌腔被苦涩充斥,沈鸢下意识地细眉紧蹙,然她怯怯看了眼男人阴沉的脸色,一时没敢说话,也没敢推拒,愣是硬生生地将药汁咽下。
卫驰虽将她从腿上拎了起来,但念在她处在病中,未将人完全推开,而只是将人扶起坐好。
若说方才那一刻,他以为沈鸢的栽倒是刻意为之,而此刻看着她几分诧异几分呆滞的眼神,还有一脸乖顺得不能再乖顺得样子,便不难猜到方才当是错失,而非刻意。
许是沈鸢每回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成竹在胸的样子,今日头一次见她失误后张皇无措的样子,卫驰竟觉出几分趣味来。他本就是来探她的病情的,此刻手里又拿着药碗,卫驰扬了下唇角,不再多想,只执起瓷羹,舀了勺汤药,送至她口边。
沈鸢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失误中回过神来,听到声音,先是掀起眼皮,怯怯看了对方一眼,后极为乖顺地,一口一口将送至嘴边的汤药咽下。
一碗汤药很快见底,待听见瓷羹和碗底触碰发出的清脆响声时,沈鸢才缓缓觉得头脑清醒了些。今日她不过略施小计,他便亲自前来,且还为亲自喂她喝药,他对她定然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同情也好,怜惜也罢,总之卫驰的温情弥足珍贵,她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
最后一勺药汁入口,眼见卫驰即将起身,沈鸢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拿眼怯怯看他:“将军……”
这是不想他走的意思。
卫驰本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只是想将手中药碗放在桌上罢了,此刻衣角上的轻轻一扯,却似有千斤之力般。
除此之外,还有他头一次看见的,她眼底流露出来的依恋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