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逐渐飘远,正胡思乱想时,一片阴影笼罩了你,你勉为其难睁开眼睛,安达罗涅来到你身边了,你支起身体:“怎么,要走了吗?这不刚来一会儿……”
一支有着细嫩花茎的小花被搁在了你耳朵上。
他那漆黑的尖锐指甲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看来为了不掐断这脆弱的植物,他努力控制自己过了。
“……”
你有些惊讶地抬手摸了摸脸侧的鲜花,看向同样是一脸惊讶的安达罗涅,被他的疑惑逗笑了。
他自己都没搞清楚送花什么意思,却兀自把花别在你身上了,真是一只蠢蠢的野兽。安达罗涅歪了歪头:“你干嘛笑?”
“哈哈哈哈……说起来,我想问你很久了。”你撑着草地,看向他:“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学的?你是不是对人类太了解了?”
“……嘛。”安达罗涅偏过头:“我……我经常听冒险者们说话而已。”
“哈?”难道他天天去视奸路过的冒险者……怎么跟蒂尼特有一样的癖好。
“干嘛又骂我……”被你提到,一直视奸你的犯人又幽幽冒出来:“我看自己的祭司有错吗?”
你看都没看他一眼。
“因为人类很有趣……”安达罗涅在嘟嘟囔囔:“我自己一个人住也很无聊的,总要找点乐子吧?人类不也经常和同伴聊天嘛,而且跟不同的人说不一样的话……很丰富。”
感情他把路过的冒险者当新闻播报听了。你腹诽,不过也是,他毕竟不同于普通的野兽,是拥有近乎人类智商的魔物,也有很高的精神愉悦需求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们人类的世界真的很大。”安达罗涅拨弄着身旁的细草:“你们有太多的事能做,除了狩猎和交配之外,还需要什么‘工作’、‘升职’、‘恋爱’……他们偶尔也会唱歌和吹奏乐器,看起来那么开心。你们的歌曲和乐器是不是很多?不过我只认识短笛,别的对不上号。”
谈起他曾窥探过的那些东西,他有些滔滔不绝:“我知道你们用货币去买食物,所以需要工作,但恋爱是干什么的?我理解的是你们特别的求偶行为,就像有些雄鸟会在雌鸟面前跳舞一样。”
你点了点头,他理解得大差不差吧……似乎受到你的肯定,他继续说:“我还见过冒险者在前进过程中求偶的,他们在晚上就会交配。话说,人类没有发情期吗?为什么你们随时随地都能做起来?”
他的话把你问哑了,你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人类没有发情期,因为他们随时都能发情……”来魔物栖息的地盘野战,虽然离谱,但如果是人类,倒也正常。
“你们还会看书。”安达罗涅放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回忆:“我见一些人会在篝火旁拿出书本来读,我也有拿到一些,但我看不懂。口语可以通过模仿你们说话练习,但文字却不行……”
怪不得他通用语这么熟练。你想,他的语言流畅到对一个离群索居的怪物来说太流利了,同样避世不出的乌利尔现在说话还磕磕巴巴呢。
不过……
你看向安达罗涅,他表情仍冷淡而疏离,只是谈起无人知晓的过往,稍稍柔和了那张总摆着凶残表情的脸——他看起来更美丽动人了些。
如此熟练的通用语,他究竟在人群之外窥伺多久了?
工作,宠物,音乐,恋爱,人生……一个个状似普通的话题背后,隐藏着一只野兽在文明之外漫无章法的试探与流浪,多少个夜晚、多少处阴影……笼罩着他无言的注视。
渴望着、汲取着、用他锈色的眼睛,摸索着那不属于他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