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火听的几乎入迷,忙问:“我先前也奇怪来?”尤其去放马集公社参加赤脚医生培训后,她发现不咸屯占地比公社所在的放马集大队还大不少,几乎是两三个别的大队捏一起的面积了。要不是这样,也不能痛快说开百亩荒地就能开了。
“刚立下村,陈老头就带着人四面八方转圈去了,回来就说别看是个山窝窝,咱不咸屯能称得上宝地!”魏奶奶遥指向村头的方向,“那时候还不算太平,陈老头就带人扼住西山和南山断开形成的那条路的尽头,还不要脸的将界碑就立在那里的,这可是比原说的往西挪出去将近三里地,把西山坡和一部分北边翠子山都给囊进了咱屯。”
林星火心算了下,南边的村子普遍比雪省要小,那边一个普通村子也就方圆四五里地,老支书一出手就是大半个村呀。
魏奶奶摆手:“不是这么算的,人家是平原,人多地少,咱这边可不一样,况且西山就是几座荒坡,真没人计较这个。”
“尤其分给新屯的地方太偏了,那时候周围啥都没有,走出几十里地都找不到人户。”
“西边这半拉不算啥,陈老头能就能在他敢想敢问敢做!当初上头把南山划给咱,这就占了一半的地方,陈老头就带着人找去公社了,放马集公社其实也才新建没多久,干部们一合计,陈老头说得是实情:这南山是不咸山分出的末梢,后头可连着深山老林呢,靠山吃山就甭想了,要保住一屯人不做下山狼嘴里的肉都难。于是就同意陈老头把屯子放在西山坡形成的壶嘴里,空下挨着南山这边大肚子里的地当个缓冲防护,把整个屯的田往东北挪。”
魏奶奶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东北边好哇,老大一片被宋瓦子江冲出来的平坦地界!不咸屯原来规划的是个挨着南山的泥巴团子形状,生生叫陈老头给弄成了喇叭形,尤其往东北面伸出老多去。本来这片地就在两个市的当间,大家都含糊着呢,只等打完土匪再丈量。陈老头就是卡住这个机会,全屯人住地窝子,没起土坯房却把界碑石给凿出来了,一块一块全是我们一点点钶下来的……”
“那边市里来勘探的时候,就直接用了宋瓦子江当界线。咱们支书哇,是将子孙后代都给考虑进去了。”
林星火心潮澎湃,就听魏奶奶又把话头拉了回来:“咱们就推举他当了支书,这一当就没卸下来过。他这些年……那个词怎么说,对对,就是学‘新潮’!这一点不服不行,陈老头眼毒心黑,就是愿意学人家,建房子学种地学,上山采秋打猎也学!这么着,把咱屯生生给拉拔了起来——十年前,人都不正经叫咱屯的名,提起来就说那个‘学人屯’!”
听着像抱怨,但老太太提起来却自豪的紧:“咱可没白学,咱屯建土坯房的手艺是十里八村最好的,岑家老二还被选进县建筑队去了。”
岑二叔还帮着林星火盖房来,修卫生站老屋的时候也是请他苫的屋顶,木工瓦工都来的,实在是个老把式。
“更别提种地。”老人家稀罕的抓了把黑油油的泥土:“别的大队说起来就只认咱们占得这片地方肥沃,其实哪块荒地刚开始都种不好粮食。当时大壮已经长成大小伙了,陈老头听说临市往下派农技员,他伤着条腿还叫大壮他们一群年轻人用地排车把他拉去请教了。等咱们公社也有农技站后,陈老头比尊敬公社书记都敬那群年纪轻轻的小后生。”
“人家确实也配的上这份尊重!”魏奶奶冲着金家窑公社的方向嗤笑一声:“他们公社仗着有个砖窑,愣是不拿农技站当回事,早两年还发生过农技员下村推广实验种子被抢去煮了吃了的事呢。把陈老头气的嗐嗐叹了好几天的气……”
“小林,来帮个忙!”老支书扬声喊道。
“诶!”林星火将一碗热乎乎的汤塞进魏奶奶手里,答应着就跑了出去。
老支书正带着人用一根圆木平行固定住三根大绳,三根绳分别牵引一副犁杖,这样就能同时趟三垄地,还不会累着驼鹿。
林星火力气大,三两下就把圆木表面削整平滑了。弄好这‘三铧犁’,试着犁出去十米,老支书枯瘦的手一挥:“把人家的犁还回去吧。”这借来的五铧犁太大,还不如自家造葫芦画瓢弄出来好使。
大队长黄大壮一声怨言没有,任劳任怨的把五铧犁架到地排车上,叫了一个汉子在后头推,拉起地排车就去金家窑公社还犁了。
“套上骡子去!”老支书喊:“咱有这些大兄弟了,用不着骡子,让它跟你溜达一圈出去。”
林星火看向老支书,忽然觉得这干巴长脸的老头,无与伦比的高大:她是踏上了仙途,可这些朴实无华的乡亲们身上永远有她学不尽的宝藏。
时至八月末,不咸屯的玉米已经即将可以收获。
每个人都喜的打飘:“这可是比往年早熟了快一个月!”温度气候正合适的时间,多在秸秆上待一天,产量就能多一点!
与此同时,林星火收获了种在山坳里的灵稻的第三代,口感灵气都更上一层楼。
不仅如此,在兔狲土龙术的帮助下,她还将灵气笃柿种了出来,金环蜂靠着笃柿蜜成功分箱,蜂王主动淘汰掉的一大半蜂群正式在不咸屯安了家。林星火帮这两箱金环蜂培育出新蜂王,大伙儿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在西山坡上移栽了不少花木,还总有小娃娃抠着嘴站在蜂箱下流口水。老支书一拍脑门,在空着大半的作坊区里挑了间靠边的空屋子,挂上了“蜜坊”的招牌。
而留下来的一箱金环蜂开始有了奇异的转变:黑色的被毛变的浅了好些,仿佛被净化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