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贵妃薨了。”清美人说着,在她对面坐下来,一时怅惘。
“怎么死的?”银惜追问。
清美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听说,是自戕。”
银惜叹道:“嫔妃自戕,是大罪啊。”
“她也没有亲人了,都死了……连累不到谁了。”清美人颇有些唏嘘。
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如今只落得这样的下场。
“当初皇上登基,苏家也出了不少力,终究是……”
清美人住了口,并未说完。
银惜知道她想说的是鸟尽弓藏,但是世间不就是这样的,狡兔死,走狗烹,常态罢了。
这时星南从外面窜了进来,她的脸颊冻得绯红,身上还挂着雪花,一身寒气。
银惜忙招呼她来炭盆跟前,“怎么冻成这样,快来烤火。”
“我在外面打听消息来着,听说皇上不怪贵妃娘娘自戕,还要以贵妃之礼葬她呢,只是还没拟谥号。”
星南凑到炭盆前,一边烤火,一边说道。
清美人诧异道:“这样的大罪皇上都不追究,皇上当真仁厚。”
“仁厚?”银惜似是疑惑地开口,然后又喃喃道:“仁厚……”
灵光在脑海中闪过,银惜握住了桌角,她似乎明白了,祁栩为什么纵容贵妃,为什么要打着给贵妃换更好宫人的名义让她孤立无援,又为什么在她自戕后还给她死后殊荣。
因为他想要一个仁君的名号。
贵妃家人获罪,他不计前嫌,仍留着贵妃的位子,贵妃自戕,他不怒不恼,仍以贵妃礼安葬。
朝臣获罪这样的消息哪及得上宫闱秘事、帝王情史传播得快,传播得广!
贵妃这一自戕,成就了祁栩情深似海、深仁厚泽的名号,而让民众全然忘了,是他过河拆桥处置苏家,是他将贵妃逼上绝路。
好一个仁君!
银惜蓦地笑了,枕畔之人尚能算计,又有何人不能利用?
可他平日里的性子,着实不像是会在乎名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