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省城,邓叔叔不时看着自己的手表,昨天白白浪费了一天,最后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次和钟毅到省城来争取支持,不说解决全部资金问题,能够解决一半问题也是好事。但是现在来看,等得越久希望是越渺茫。不由得念起了阿姨常在耳边念叨的《增广贤文》里面的古诗。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门前拴着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门前放着讨饭棍,亲朋好友不上门,世上结交需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三穷三富过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邓叔叔苦笑,自己不就是拿着要饭棍,亲家的门口不就是拴的高头大马,前天晚上自己的工程概况,亲家是一看没看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沟通了几句就说了一句“让一句秘书来办就打发了”。邓牧为邓牧为啊,你真是大有作为呦,这下怎么向全县八十九万群众交代哦,看来真的要从这县委大楼上纵身一跳喽。
钟毅也是坐在招待所的床上,心里盘算着,自己也不好去催牧为,牧为也难。毕竟现在牧为的亲家也没有分管交通,不说省城,就是在县里,大家的分工都是泾渭分明,分内之事是责无旁贷,分工之外的事情是不好插手。现在自己是端着碗到省城讨饭,哪还敢和别人提什么要求。难道自己做这个决定真的错了吗,当时报上去,地区也有很大的反对意见,认为此事是规划太过超前,不切实际,干部群众认识上也有差距,认为是好高骛远,劳民伤财,最后会半途而废。钟毅心里暗道,如果修不通两高路,真是愧对了县里的群众,如果走捐款修路这条道,每家每户的负担就太重了,无论群众支不支持,自己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
钟毅正在房间里沉思,就听到了敲门声,钟毅崔主任俩人相互对视,崔主任麻利地就起了身,忙去开了门,来人正是邓牧为。
邓牧为欣喜地说道:“刚才领导打来电话,说是把咱们的工程概况介绍拿给了道方省长。领导对咱们修路的事很感兴趣,挤出了午休时间要见我们,下午一点,让咱们在省府等候。”
钟毅听完之后猛地起了身,道,一号?老邓,我没听错吧。
邓叔叔抓着钟毅的两个胳膊,难掩兴奋之情,道:“就是一号,说喊我们做好准备,把握机会”。
钟毅忙转过身,笑着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咱群众有希望了,咱的“两高路”有希望了。”
钟毅道:“走走走,快去收拾,准备好汇报。”
邓牧为笑道:“老哥,时间还早,我看我们呢要梳理一下思路,汇报的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崔主任见两位领导难掩激动之情,主动提醒道:“两位领导,咱们要不要先给地区通个气,毕竟地区只知道我们来协调,并不知道省城一号要亲自听咱们的汇报。”
钟毅和邓牧为点了点头,看来都十分认可委办崔主任的提醒,大家来到省城之前,最大的期待就是能见到省交通厅一把手,但是没想到两天时间,连个资料都没交出去。李学文刚刚到了二线,说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而晓阳的大舅,虽然也在位置上,但是晓阳大舅毕竟不是老家走出来的干部,是土生土长的省城干部。
之所以去找晓勇的岳父,是因为这位虽然没有管着交通,但是位置关键,是仅次于省府一号的人物,而这位亲家在前段时间还是出了手,为朝阳避免了一次对未来可能造成的影响。
钟毅拿起了大哥大,崔主任核对了号码,就拨通了地区周书记的电话。
周书记吗?我是钟毅啊,有个情况我给您汇报啊,您知道我和牧为协调两高路的事。
周书记道:怎么样,碰钉子了吧,实在不行就回来,今年把计划做好,明年报上去,把标准降低一些,后年就可以修了。
钟毅道:“现在有个新情况啊,我们向您提前报备,刚刚牧为同志接到电话,省府一号领导下午一点,要听取我们的汇报。”
电话里沉默了。
钟毅追问,喂,喂,能听到吗?
周书记道:“钟毅同志啊,地区对你们修建“两高路”是支持的,是认可的,这一点地委态度明确。你们啊要汇报清楚,并代表我和齐专员,给领导代好,有什么事情,及时沟通。”
周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如实全面地做好汇报工作。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钟毅道:“老邓啊,把他们两个叫过来,现在咱们商量一下,一会怎么办”。
崔主任忙去把张庆合和陈解放请了过来,这两人睡得一间屋,几人都是没吃早饭,躺在床上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听到敲门声,张庆合起了身,地上的垃圾桶倾倒在地,想着四个工地动员了近万群众,却没有要来一分钱,心中也是无比苦闷。
崔主任道,老张,看你这张脸,要不是你个子高,都耷拉到地上去了。
张叔道:“崔大主任,昨天睡了一天,年龄大了,腰都要睡断了”。
陈解放也道:“崔主任,咱是不是再去省汀去催一催,老这么干等,心里急啊”。
崔主任笑着看着两人,道,没出息,刚刚接到电话,有重要领导要接见我们,听取我们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