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峰流骨扇大开大合凌空力挥,借斥力飘飘荡荡愣是将身形后腾数丈,待辨认得清来剑,一扇扑下扫落子剑。不及子剑落地,汪毓双手又提长剑刺来。
“吓煞我也!”
贾峰流心有余悸:不成想啊不成想,眼前这小子看上去人畜无害生得端正,却也是脏招诡计不断,鬼心思倒是挺多。手起扇落“当啷”一声将汪毓母剑打脱离手,侧过右肩扇骨搭去铁剑,将内力激去震开剑芒,力发再跟一记猛砸,直接便将随着汪毓一途征战的铁剑碎为两截,剑碎当时汪毓差便叫将出声,实实真真的舍不得父亲所送的这柄铁剑,时又贾峰流右脚踢出正中汪毓小腹。搭扇断剑踢足,行云流水三招立出,汪毓只如断线风筝般栽飞出去。
“好护!”
贾峰流揉了揉右足。
这一脚自是没有留力,但说要能重伤汪毓怕也是困难,一脚踢去如蹬铁板——汪毓内力流转萦于腹部,不但卸掉劲力还反震得贾峰流右足发麻。知虽良而能不逮,犹之乎弗知,枯守山间五年练剑,少了切磋砥砺不过是剑气渐锋,待出得山来交手不断,融汇各方技艺方显百家所长,入臻化境浑圆如意正是精进,又当下以命相搏拼杀激得潜能,各种剑气流转内力催使熟能生巧也不在话下,果真技艺武功于江湖显,汪毓一时手热。话如此说,却此些倒也并非如何绝妙手段,凡精内力修为之人,极善用其裹杀增伐亦或挡护罩身,摧气当时得用,一如穿衣饮水般趋于平常。用时,运气凝射可视凶器,集气于器可增杀伐,聚气积身可为护甲,敛气流脉可健体魄,远是奥妙无穷催使实多。
汪毓手握断剑挣扎着起身,襟袖尽尘门摆沾污,吸了口气,却是怎番直不起腰来——小腹实疼,情急之下虽用内力护住小腹,可银手堂堂主全力一击,凭此当下稚嫩内力流法又能抵去多少,动时难捱激得肝脏,竟苦受不住汗豆密渗。无奈和,弓身也如虾,蹒跚是老妪,把剑做杖抵于身前撑得人立,左手抚腹将息,双目直勾勾瞪盯着贾峰流,警惕也是惊恐更甚,不远处树后的柳珋看得心急如焚,却叫尽身苦疼手足不听使唤,如何助得。
“啪!”又是一记骨扇甩出,直取下颚,力沉一击将汪毓打翻躺地,仰面时鲜血顺着滑去了喉咙呛得咳起,当即翻身去吐。
“喜欢吐,眼下叫你好生吐个痛快。”
汪毓下颚火辣辣的麻痛,不得知觉只是刺疼揪心,牵至脖颈叫得半身难动,不知可有骨碎腱裂料来难善,心中实怕。贾峰流出手极快目哪能辨,疾风随处不沾落花,劲力拂草俱离纤尘,汪毓目糊不及醒得自是来不及运气去护,下颚遭疼时欲再流气去如何能衬,只得满满又捱数下,此番疼痛并着小腹那处多加苦疼,绞得汪毓大汗淋漓面如死灰。随又骨扇雨点般点来全身,疾风骤雨密衔,势大力沉抡拨,出式俱是狠辣。绛色立时染红素衣,汪毓只便神思剥去血肉各处哪还有舒坦方寸,遍身剧痛麻木无觉,脑中混沌思斟不清,不知该当如何束手无策且没了计较,心头强提一口气吊着一丝清醒,丹田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至全身筋脉,外化于肌表意图护住全身只是硬着筋骨去扛,却也不得,多番攻势下外肌的气墙直是被骨扇打散消去,去了气甲肉身人骨如何收得,当下剧痛又来,且是容不得精力心思再驭内力。
此番宣泄得后,贾峰流目着颓倒于地的汪毓,其是体无完肤遍体鳞伤,闻得进气不见吐息是哀鸣真真嘤啼阵阵。郁结渐去不快缓过,心也宽去不少,贾峰流理了理衣襟长吐一口气:“舒坦!”一脚踩上汪毓胸膛:
“小子,可还有何些手段?”
汪毓如何能答话,胸口如火焚气息只进无出,莫说开口,吸气入肺那时都如万千针扎一般只怕要戳得肺烂。贾峰流内力集于骨扇之上,威力真可谓大若铜锤,数扇点下汪毓断骨不知几何。双腿早是没了知觉,实也撑不得身躯,爬起却难。左臂又因先前护住小腹被砸得骨断肉离,此时软趴趴的自顾耷着,浑身上下唯仅右手可使,手中一柄断剑还是死命攥住的,何有他物。山穷水尽无有离途之道登天之梯,哪来回天之法。彼时双目无神眼睑昏沉,视物影重,几丈外叶枝难分,又如何看清身前白衣。知得难做抵挡只怕二人都死于此处,汪毓依稀认忆得出柳珋方位,扭过头去声嘶也道:“快……去,且……去……”音实难发出,只得沙哑低吟,辨不亲切,待是四字哼出,汪毓喉咙如火燎刀刮,也似吞下铁水烫藜,又是数口鲜血吐出。因时躺卧,喉间血不得力未曾喷出辄又呛回,一番如此,汪毓欲要咳却咳不得,想去吐又吐不出,唾血倒回踅往气管将脸也涨做通红,挣了命翻得身去喷出呕血,牵动全身俱痛,几近昏死。
柳珋关切战况,见汪毓若此已然被吓傻,手足无措,待听得汪毓喉中闷哼方才醒得,强拔去了身上的钢针,连扑并滚爬来此处,搦着柳剑张臂护于汪毓身前:
“汪英雄,汪英雄,你如何了?可否起身?”汪毓自是回话不得,柳珋当下只道汪毓死去了,哭腔连连扶去汪毓身子,是抱也不敢放也不是,手忙脚乱没了计较,目含嗔色脸披怒容,举剑指向贾峰流:
“你果真下杀手了么!”
“是又如何,你奈我何?”贾峰流收了骨扇挠了挠头,又道:“本想就此打杀了你去,可到底本性难移,我贾峰流,生平最爱戏斗猎物,只目着身前鲜活被我虐耍得生气一丝一丝的殁了,精力一丝一丝的不得了,筋疲力尽苟延残喘,跪在地上求我乞我,实也真真的欢喜。便我极尽戾行,偏要掰得尔等道貌岸然的失了气节风度,不怕你嘴硬,实怕你骨头软呀,哈哈哈哈!”贾峰流满心欢喜:“我银手堂众人都知他们的堂主私好有二:俊俏人儿男女通吃,必胜之争虐而不杀。柳家小相公,你不道我是人妖么,眼下我可要妖与你看了。”提扇靠去。
柳剑前抵将汪毓护于身后,强催内力却仍是连息不得,足心剧痛传来,双股也颤颤巍巍。采花钉拔去多时,伤口见不得结痂,鲜血便是流个不停何有止相,气血亏空甚多,柳珋此时脸颊惨白身形晃荡,一如暴雨狂风中的枯叶,也是惊涛骇浪间的孤舟,只怕撑不多时。
贾峰流直是一掌将柳珋扇飞,落地时侧颊高高肿起:
“大丈夫何惧死耳!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你要杀便杀,需得绕过汪……”银光闪过,采花钉自扇骨飞出,直贯入柳珋左掌钉去了地,肉掌连心苦受数倍,柳珋又是好一番哀嚎。
“你倒先别急着死,留你且有用处。”贾峰流敛了戏谑神色,正目肃神道:“我且问你,我门一众弟子下落不明俱是找寻不得,蛛丝马迹无有善后真可个干净,许是密谋已久的布局吧,说!可是你柳剑派与同万剑宗捣的鬼来!”
柳珋不得发声,掩面盖去了叶堆间,哼唧道:“我死了,开不得口,不同你说。”
“不说?”
贾峰流骨扇搭在肩膀上敲了敲,又是一扇甩出,数枚钢钉钉入汪毓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