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于此我倒不担心,前辈的武功才识我且领教过,如今越是钻磨武艺越是觉得花万剑前辈剑道高深,我倒想拜他为师。”
“啧啧啧,且怪当初不愿做我承恩师兄的入门大弟子,原是要去花伯伯处研习更精妙的武功,怪不得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柳兄莫要胡端猜测,说来你也许不信,我与花万剑前辈五年前有约,便是我可于他处讨习剑招,此次出山便是奔着万剑宗去,可敢有二心?再者,入柳剑派还需改姓柳,且不说我爹娘尚在,便是祖宗之姓,万万改不得呀!”
“噗,静芝师姐总说我脑迂近朽,我看汪兄弟也差不多少。我便是开个玩笑,又何须当真。说到改姓之事,实属无奈,一则我门素来传亲不传疏,二则柳如是师父视徒若子,派门即为家门,六剑师兄当初也都是师父年轻时捡来的孤儿,赐己姓柳,抚养长大并传一身武艺。师父为人善良正直,凡有双亡遗孤穷困卖子者,都会领回派门,质优者收为内门弟子,平庸者收至外门,不适练剑者安排做些碎散活计也都不如何辛苦,设塾教书天理运常也都不误了我们,说是改姓,倒不如说是救了此些孩子,不然,这兵荒马乱的不平世道,如何能活?相伴学艺又难免有互生情愫者,师父倒也豁达,大手一挥‘凡情至深挚甚,我便不做阻挠,此后但只合乎纲法伦理,派内结合无何不可,总好过被外人骗了去!’自此宗门内部互为联姻,柳柳结合自是柳姓,如此至今,倒一直无外姓,久而久之便有‘入我柳派,姓我柳姓’之律。”
“那日所见沧浪剑拂水剑莫不豪气,原来掌门便是性情中人。”汪毓听过改姓缘由,想到先前还竟用身体发肤祖宗赐姓堂而皇之来驳斥对方,真当羞愧。山巅高处风景实好,前辈倚技撑枝散荫泽被后辈,当也是壮阔之事,听得汪毓此时豪气顿生,也对大家席位心向往之,那便是“汪帮主”“汪门主”此类的叫着,听得都叫人欢喜。
“那柳兄姓柳,是……”
“嗐,我也且乱世孤儿,于己身世一概不知,自小跟着花伯伯长大,学些内功心法拳脚剑招,却一直不如何出彩,后来花伯伯将我带到柳剑派处,说我骨脱羸弱不适合修万剑诀,随师父修那柳剑,师父起初不愿意,可被花伯伯不知于耳边何些言语,直听得喜笑颜开,连说我天赋异禀可造之才,当下问我可愿改柳姓,既花伯伯授意我又如何驳得,便不叫花珋叫柳珋,我倒觉柳珋更好听些。年龄最低,自是被众师兄师姐唤作小师弟,当都格外照顾我。可我于柳剑派学剑也有数年,虽说比万剑诀好修些,却远远比不得师兄们,看来师父当日赞我天赋当不得真。”
汪毓听得柳珋也是苦惨出生,哪像自己双亲健在于爱意浇灌中长大,当下悯从心生。
“汪兄如何?这半年我派除几位师兄外,里里外外也派出不少师弟师妹打探消息,独眼壮汉与俊秀青年倒也挺可辨识,却都是寻着不得。”
“以此辨识断然是找寻不得了,候知客将我送至一处后,便不再随我左右,等我恢复以后送来铁剑,我也未曾再见一面。此后我便在一乡村处干些农活,与寻常农家人一般隐于田林间,为避鬼手门自是谨小慎微,外人且如何能找得。倒是不曾想让贵派费心至此,如此倒是有惭愧。”
“难怪这次所见汪兄壮实不少,肤色也黑上许多,叫我第一眼是不敢确认,还道哪里来一好心庄稼汉救我性命嘞。”
“说是庄稼汉便也真切些,因无内力可使,每日便于忧愁烦恼中活过,就盼着天上掉下那解药。后来融入村郭,随同做些农活,慢慢竟叫我悟出一套剑招,共有七式,被一前辈好友起名‘杂家七合’,若不是柳兄此时受伤,我定是要与你讨教一番的。”
“不可不可!君子动口不动手,便是汪兄不具内力,光那剑招我又如何挡得,我当是知道自身斤两,连静芝师姐都说我是描金粪桶不堪所用。不过我志亦不在此,便想读些圣贤文章日后捞得半点功名,再回我柳剑派做那私塾书生,叫我后辈谦谦君子人人端正。”
柳珋此时闲适淡然,靠于树躯之上枕着双臂,或许认为自己潇洒不羁,可在汪毓看来,无疑烂泥扶不上墙,好人前辈柳如是两位高手的门派功夫不去研习,却还立志做那教书匠,满口之乎者也的酸文,白眼都要翻到肚子里去了。不过人各有志,汪毓也不强求何些。
“那你是如何到这荒僻之处,还被鬼手门擒住了?”
“哦哟,坏了!”
汪毓此言一出,柳珋仿遭雷劈一般从地上跃起,发力过猛小腿疼痛抖个不停,按住膝盖右手狠拍脑门
“我把静芝师姐忘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