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硬茧布满指节掌骨,只当是做过不少粗活。
“大小姐领着公子转转,我且不多事了,这便上楼。”收回双手绕过汪毓花满馨,上了楼去。
“奚老随我爹时日极久,人也是极好,我们自小便受他照顾,说是管事,其实更是亲故长辈。”
“这个奚老,气场温和,当是我初次相见也不感觉隔阂,反倒和善得紧想是亲近。”
花满馨小声笑笑:“你倒是以为奚管事是个好捏的善茬?”
汪毓疑惑,花满馨也不多说,努嘴指了指远处排舍:“杉楼供外门弟子居住,柏楼下人杂役居住且设有寻常客房,松杉柏楼倒是不如何限制出入,不过毕竟他人住处,乱入总是不好的,这杉楼柏楼,平日里你也少来吧。”
“当是如此,我也想着以后尽量绕开他人住处。”
“嗯,你随我来。”花满馨走在前位踏上木楼,汪毓跟上。
拾步绕过曲折游廊,阶下鹅卵石子铺满,硌顶着脚底穴位说不出的受用。羊肠小栈盘曲直上,拐不多时,栈接坦道眼前一亮,清新更甚芬味馥气裹来,一带花岗筑就矮墙高栏,墙头凹就土槽皆种金桂茶花牡丹蔷薇,花花间隔辅以点缀芭蕉藤萝绿物,彩绿相映极是喜人。攀于岩栏自上俯视,近下青墙环护,绿柳周垂,远且翠竹依倚,清溪泻雪,白石林立,环抱池沿,中央坐一镜湖,四面群绕各式石块,花木也盛,牵藤引蔓垂檐绕柱,离有尚远似能闻见潺潺水声。
湖面有桥,桥上立亭。
湖后不远突出插天巍峨石山,绿荫周护,中间直笔一竖劈下,将山身一分为二,壮阔震撼若鬼神操刀提斧,汪毓正感大自然之鬼斧神工。
“前为洗剑湖,山唤拾剑山,是当年我爹使剑劈开。”
良久无话,汪毓震慑其间,双拳紧捏指甲刺入掌心:若是有一天,我也可……
“师姐,我想去洗剑湖看看。”
于是下亭穿过逼仄花棚,拐过羊肠小径,山石花木再是无心观之。转过山坡穿过荼花架,淌过杨柳堤,几经盘旋曲折,终闻潺潺水声。山泉清澈,上则绿萝倒垂,下则落花浮荡,当前架一铁牌题有“洗剑湖”,牌后立一青石,上头刻字“铅华洗净,反求诸己”,字迹端正着力有劲,石身青苔满布硬度当是不浅,笔痕深浅不二,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潇洒且超脱。
“这也是师父所刻?”
“不错。”
伸出食指摩挲着笔痕,观此已是有些年头,刻痕过处皆长青苔,些撇捺尖角处也有石损。
“师父好武功啊!”感叹不已。
二人别过青石来到湖心桥亭,石亭双侧海棠杨柳,其势若伞丝垂翠缕。正前左右亭柱题有
“常羡江海万尾劲,莫恼枯井败叶中”
上侧高悬“坐井说天阔”。
汪毓暗自思忖。
“石亭是我爹最爱之处,总是看他对着湖面发呆,这双联一批也是他刻得,用以砥砺自己。”
湖面落有花叶,水质实清溶溶荡荡,鸳鸯野鸭泛于其上,湖中锦鲤游来游过也不惧人。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草长莺啭真乃世外桃源。
穿桥而过径往北去,先是大捧桂花兼着芭蕉,倏尔山坡梗阻,翻过坡去但见一片坦地,木牌陈旧漆字“皈依”。稻田麦地瓜果蔬圃分畦列亩,漫漫然直延申到拾剑山山脚,一众劳农耕耘其间,田埂处茅屋陋舍三三两两散落其上。
“落魄无门者为求脚下片瓦,失亲失意者欲远离嚣世,弃宗离门者愿安稳度日,凡此种种若非歹人,上岸皈依,交明鱼符也就可来我万剑宗此处领一薄田糊口度日,每年收时征些农物,因此宗内食物向来充盈。”
“师父广襟济民,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