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原以为今日与她谈话之后会将心头的疑惑解开,没想到小姑娘戒心如此之深,竟半个字都不肯对她透露。
饶是如此,秦珂还是从她发髻上带的一支玉簪看出了端倪。那是一支翠绿的玉兰花簪,工匠的手工精湛,将花朵雕刻得惟妙惟肖,仿佛能隐约闻到从那花儿传来的香气。
可是这种玉兰花,在北方是见不着的,只生长在相对温暖的南方。所以能雕刻这种簪子的人,肯定也是南方人。
想着,秦珂便笑着转移话题,望着她头上的簪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问了。我瞧着你头上那支玉簪成色极好,样式也精致,不知是在何处买的?”
那姑娘听得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将那玉簪从头上拔了下来,送到她面前道:“若姐姐喜欢,便送与姐姐戴吧,这簪子乃是我闺中之物,是及笄那年爹爹送给我的。”
秦珂点点头,笑着将那簪子接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道:“既是你爹爹送你的及笄之礼,自然要好好收着,我不过是觉得它精致而已,这簪子还是你戴着好看。”
说罢,又抬手亲手将玉簪又别回了她发髻上。
那小姑娘原来有些防备,听到她这句话,不知为何竟哭了起来,自顾自道:“不瞒姐姐说,我爹爹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当初逃离家乡之前,他便再三嘱咐我莫要回去,直等到他沉冤得雪的那天为止。”
秦珂听着她言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猜测这小姑娘一家大约是告罪了哪位有权势的官绅,否则也不会一个人背井离乡。
于是同情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你别怕,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同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那姑娘点点头,抹干眼泪道:“我叫乔莫愁,姐姐惹不嫌弃,便叫我莫愁吧,至于往后的事莫愁也不敢劳烦姐姐,等春天一到,路上的积雪融了,我便自己启程去京城。”
见她胆量虽小,行事却很有担当,秦珂不由对她添了几分喜爱,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安心呆着吧,以后的事等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莫愁这才破涕为笑,回头望一眼帐中的炉火道:“姐姐现下可得闲,不如坐下来暖和暖和吧,这里的冬天实在冷得很,我昨日差点手脚都冻僵了呢。”
听到她的话,秦珂忍不住一笑。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话直来直去丝毫不知道委婉。又想她方才说要去京城大理寺,等到父亲沉冤得雪时才能回家乡,便猜到她可能是要去告御状。
她这边兀自想着,却见莫愁在她对面坐下来便又拿起放在凳子上的东西缝补起来,仔细一看,秦珂才发现那是一件冬衣,而且又宽又大,明显是男人的。
她忍不住诧异道:“这衣裳是谁的?莫不是你父亲之物?”
莫愁听得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伙房一个伙夫的衣裳,今日早上他来给我送吃食,我见他衣裳破了,便让他脱下来让我替他缝补。”
她边说边低头继续干活,絮絮叨叨道:“反正我在这里白吃白住,什么忙也帮不上,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若是能帮他们补补衣裳,也多少踏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