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长期以来,我们不能将这暗桩挖出来?”
柳二郎闻言摇了摇头。
“若是我身处如登云阁这样的强敌之畔,我所做的任何准备都只会用一次,因而这类人平常是绝不会冒出头来,只有最危急时刻,面对突发时局,才能迫使他们不得不行险。”
“从这两日来看,此人暴露出来的都是最外围的力量,恐怕新市港内也是如此。新市港在渤海之内虽不是姑苏港、天肱港等那样的大港,但其一日之内出港之船亦有大小千余艘,城内海商无数,其中大有背景者如过江之鲫,遑论这些人的背后之人,若是一一查实,岂不是大费周章?仅凭云仆这数十人又如何能短时间查明?”
“敌人的所要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出海,而云仆却要在千中可能中取其一,两者相比孰为有利!”
“这。。。。。”
柳二郎的思路也不能说是错,只是仍未能转换他的角色。若是在中山,靠着父亲的权势莫说将这类人查清楚,便是都拉出西门杀个人头滚滚,也无人能来阻止。但是在大肇,靠着暗地里的力量做这些便有些想当然了。
“若能如此,先生何必携带我等冒险行此捷径,还不如大家一起进城,不是更有把握?以先生的神仙手段,尚无必然把握,云仆若将方向着眼此处,反而是舍本逐末了!”
虢玩也从旁指点于他。
柳二郎此时才开始按着两位长辈的教诲,开始调整视角。。
“故只需想尽办法搅乱他尽早离开的打算,就是我们的胜利!”
“若是你如何做到最快的搅乱?”
“最简单的就是连着水军和商埠放一场大火!”
“好!”此子果然一点就透。虢玩现在真恨不得将这小子揽入刺奸之中,这哪里是璞玉,简直就是拿来便能用的利器。且此子出身清白,家世显贵,做事虽未见他实操,但是也是一个心狠手辣,干净利落之人。
“不当人子,方才还一本正经,此刻却大放厥词!”
宗放瞪了此二人,柳二郎乖巧的低下了头,不知为何,自打拜了宗放为师,他是打心里敬畏这位夫子。他方才言语所料不差,也是因为在内心中他将宗放放在了阴谋诡计的最高境界之中,才能想到这些。
“无论大肇还是大晟,绝无残害无辜百姓来行事的道理!你既是我的门人,定要谨记于心,否则莫怪为师替天行道!”宗放一番话让柳二郎悚然而立,他能听得出,先生是说得出做得到!
虢玩真是越看柳二郎越顺眼,这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劲儿确实是当刺奸的料。自己的兄长多次斥责自己在刺奸之路渐行渐远,若不早点住手,恐怕再也无法秉持道心,赤心向道求圆满了!若是能让此子继承我的衣钵,我也能得稍许解脱!
柳二郎可没有这种觉悟,只是他还没有摸准宗放的脉门,所以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手段一时无从施展,只能虚心听先生教诲。
“那便不放火。。。”
还未等柳瑒落音,宗放竟以稍击水,恰恰扬在柳二郎脸上。
“咄!”宗放教育子弟时颇有些外人看来不正经之举,比如这恰似老顽童的举动,实际便是在敲打柳二郎。
虽然面带笑容,言语却犀利。
“余是让你仔细剖析其中利害,秉承做人做事的根本,却并非让你自我怀疑,犹疑不定。为人最忌”做事模棱两可、优柔寡断,做人首鼠两端、随波逐流!即便是师长兄弟也只是帮你拾遗补阙,大是大非上要坚持本心,明白吗?”
“明白了先生,只是何为本心?弟子怎知本心是非对错呢?”
“呵呵,小子,若是在这舟头就能让你寻得本心,你岂不是下了船便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