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让这厮把话说明白!”
智全宝急于知道那俩人消息,当然希望这厮能吐口。
巫不周摇了摇头,恨恨的说道,
“你的心思我晓得,可惜,晚了,你以为这香味是我故意沾染来引诱你的?那是那个贼妇人,看着我三哥下来时候伤了背脊,又被你们追着,假惺惺要与我分道扬镳,各安天命,我还以为这妇人是亲弟弟死了,我三兄也废了,打算一起上路,才知道她靠近我,就是我了把她随身香粉扑在我身上。”
巫不周脱下外袍,疯了般查看,果然后背下摆处都被香粉染了。
“我这鼻子就是个摆设,除了手下弟兄,也就三哥知道,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拿我做了替死鬼,你们耽搁这么久,他们必然跑了,饶是我希望你为我报仇,我也帮不了你了。”
哀莫大于心死,
“智全宝,见到我三哥,切勿手下留情,但可惜你们绝非我大哥对手,我先走一步,咱们都是该下酆泉的,我先走一步!”
巫不周话音才落,竟投身往峭壁下面跌去,便是几个手下想来拉他,也晚了一步。
智全宝把话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公良参军这时候才问,
“那厮莫不是又跑了。”
智全宝摇了摇头,
“这次他是心死,因此命也该绝,我与熊暠让人看住他的手下,乃绕了些路攀爬下去,是生是死总要确定清楚,峭壁往下十余丈乃是片石滩,本来是溪涧渠道,夏季乃是干涸了,这厮因此才没能再跑了,等我们发现他已经是筋骨断绝没了气息,尸首也带回来了。但是,巫不全二人终于还是跑了。”
“不必心留遗憾,咱们也料不到贼人如此泯灭人性,竟然出卖亲兄弟,天道循环,如此鼠辈早晚授首,且让他们在得意一时罢了!”
公良参军不以为意,如此局面,不过走了几个贼男女,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
“还烦劳二位将军,把这贼人尸首拿给他二哥去看,也让他的心凉下来才好!”
公良参军转身问风鸣,
“清鹏,巫不同如何安排了?”
“禀参军,贼人押在厢车上,没让他露面,专人看守。”
“将他车驾也拉到关押一众喽啰的库房中,让他当着众喽啰的面来认尸,并让巫不周的手下当面把他如何被坑骗至死说清楚了!”
不愧是刑名老手,真是杀人诛心啊!
让所有人看清楚巫不全的狠毒心肠而绝望,乃至愤恨,如此这些喽啰们只怕恨不得官府早将此人拿来千刀万剐了。江湖、草莽、市井,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便会让人不得不组织起来,彼此携手才更好的生存与牟利,因此越是亡命之徒,越重视忠信义气。比如正道都视蚩尤是作恶人间,为炎黄诛杀的邪神,但就是因为他们兄弟手足八十一人,直到最后都一同战死,全了这份手足兄弟情义,而为草莽中人所膜拜,山贼也好,水匪也罢,树立起来的义字大旗也因此被称为蚩尤旗或蚩尤幡。而巫不全这等贪生怕死,不顾情义,置亲兄弟于死地的行为,则是江海道上最为不齿的,传扬出去,只怕人人得而诛之。
而让巫不同来认尸,便是用他亲兄弟的死,绝了他的念想,让他将心中那些侥幸全都抛弃,踏踏实实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熊暠自告奋勇而去,营丘栿也跟着过去,毕竟也算主仆一场,看巫不同伤心,也是件开心事。
果然,有了营丘栿从旁添油加醋,大堂中人还在说话,就听得后院里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然后便是隐隐的鬼哭狼嚎般的哭声。
那知客正好张罗夜宵进来,听得这声惨叫,脚下都有些趔趄。之前得了住持交待,毕竟是深夜,而且苦斗一天,大多都有些伤食,因此也不敢大作周章,大多是庄子里的乡野土产,而且也过了斋日,就不忌讳用些荤腥酒肉。许多野菜调了汁水,炊饼、素馒头佐着蒸鸡、焖鸭也是别具风味,仔细筛了的土酿浑酒,也是酸甜可口。
除了几个武人,大多数人确实有些伤食,多用些野菜,倒是这等酸涩果酒,平时都不入眼的,这时候倒是有些舒缓心火化郁气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