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旭能这么问,显然是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可她又被刚刚卢旭开出的条件所惑,如果卢旭真的因为这件事憎恨张叔,然后让她来做经纪人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卢旭的钱都能被揣进她的腰包?
可卢旭真的会这么做吗?
福婶惴惴不安,又试着探了探底:“你刚刚说让我做经纪人……是真的吗?”
“真的。”
卢旭已经不在乎将来会发生什么了,他只想尽快搞清楚当初的真相:“只要你说出当年最真实的答案。”
于是福婶在利诱之下,还是说出了一些真相。
虽然删删减减,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再结合卢旭这些年的观察和了解,已经足以拼凑出一个残忍的真相。
他的身上流淌着张叔的血。
他根本不是母亲当年与外乡人恋爱生下的孩子,而是村长强-奸了她之后被迫生下的孽种。
当年下乡支教的卢家父母因为泥石流去世之后,年仅十五岁的卢雪纯大受打击,情绪一度有些抑郁。
而姓张的混蛋借着村长的名义安抚探望,实则是兽-性大发强-奸了卢雪纯。
他每一次都会借着帮扶的理由来到卢家,然后对卢雪纯实施侵犯,卢雪纯哭喊过、求助过,但整个平洼村……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她。
本就陷入抑郁症的困境,再加上被欺辱,卢雪纯的精神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然而姓张的非但不收手,反而觉得这种情况下的欺辱好像来的更容易了。
直到姓张的老婆发现,到卢家大闹了一场,狠狠地打了卢雪纯一顿,至此……整个平洼村,人尽皆知。
但两百多号村民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卢雪纯说一句公道话。
或是忌惮村长的势力,或是他们早就在贫瘠的生产条件下泯灭了人性,村长的威逼利诱和引导让他们开始颠倒是非,纷纷对村长当年做过的事情绝口不提,只说是卢雪纯自己不检点。
直到后来卢雪纯大了肚子,那些传言就愈演愈烈了。
所以卢旭的整个童年都是孤苦悲惨的。
那些口口声声说帮扶过他们卢家的村邻,实际上根本就是他母亲被迫害时袖手旁观的帮凶。
打发了福婶,强撑着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他悲痛欲绝,将自己所在卫生间里放声痛哭。
可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他怕他控制不住地将镜面打碎。
曾经觉得阿全与姓张的眉眼相似,可如今仔细回想……他自己的眉毛、眼鼻,不也一样与那个禽-兽无比相像吗?
卢旭悲痛地在酒店洗手间的地板上坐了一-夜。
恍惚中,他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
他其实和平洼村的所有村民一样,都是加害者。
没有人是无辜的,每一个人……都是造成母亲悲剧的帮凶。
所以……每一个人,都要承受应有的代价。
想清楚了这一点,卢旭深吸了一口气,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