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怔在原地,少焉,风儿一般的追了过去。
房内靠墙有一张整洁的床榻,中间摆放着楠竹桌凳,角落的小几上是一盆素心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醇幽香。
“师兄,你怎知我在这儿啊?”她趴在床榻的边沿。
程墨轻阖着眼,下颌线条犹如冷白的玉,透出一种生冷的精致。
李荷见他不语,心里愈发的慌了,但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视线渐渐低垂,落在他的玄色袖角上,眸中浮起了点水雾。
廊上,沈钊面无神色的倚在墙边,沈焱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仍听不见声儿。
小筠儿端来了一盆热水,盆边搭着一块白色棉布巾子。
沈焱一把抢了过来,叩门道:“客官,您的热水来了。”
小筠儿:“……”
李荷打开了门,轻声说:“焱舅舅,钊舅舅,我明儿就回暮山了,你们多多保重。”说完,把盆子接过,放进屋里。
沈焱眼神直往里头睃。李荷嘴畔抽搐了下,双手把他推了出去:“师兄累了,要歇息。”
门再度关上了。
沈焱挠头,不明所以的道:“他要安歇,那为什么荷儿还在里头?”
沈钊仍面无表情,只撩了下衣衫,席地而坐。
房内,程墨依然阖眼,仿佛已经入眠。
李荷拧了一把棉布巾子,爬到榻上,弯着身,轻轻给他擦脸和手,倒像是忘了他会施展净身咒这回事。
“那个昏君,不仅抢了本属于我娘亲的东西,逼得她颠沛流离,还害死了外祖母和钊舅舅的家人。我实在气不过……”她说到最后,声音愈发的小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别不要我。”
夜逐渐深了,空气十分静谧。李荷蜷在床榻最靠边的地方,伴着清幽的兰香,以及外头隐约的虫吟声,缓缓入眠。她大抵是哭过了,睫羽有些微濡湿。
程墨睁开墨玉般的一双眸,其中光华微转,落到她的身上,就这么看了许久。
翌日,晨曦微露,清风徐徐。
李荷换了一身便于行路的烟霞淡紫绫衫,背挎着一只小小的包袱,巴巴的等在门口。
程墨仍没理她,戴上皂纱的箬笠,沿着走廊,缓步朝楼下行去。
李荷眸光一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生怕一没注意,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