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想到那个唯一替原主收尸的人,想到他骂骂咧咧洗碗的样子,很快进入状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顾妈妈仅剩的唯一的孩子了,不能让他有事。
顾安是左胸第五肋间受伤,正对左锁骨中线,按理来说是正常人心脏的位置,这里受木仓伤在这个年代必死无疑,可他还能活到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心脏不在那里。
果然,原来照顾他的小伙子说:“敌人本欲置他于死地,但没想到他的心脏却长在右边,我们前晚已在最短时间内取出子弹和碎片,但他至今昏迷不醒,呼之不应。”
说实在的,他只是按照瞿建军指示介绍病情,至于让这个小女同志治病,他想都没敢想。
清音首先洗个手,扒开包扎的伤口看了看,经过清创缝合,有少量渗液,但都属于正常现象,按理来说伤口没感染的话,两天早就应该醒了,“从中枪后就一直没醒过吗?”
“取弹片的过程中没有麻药,他是硬捱的,当时还清醒,手术完我们以为是正常的睡着,谁知到现在还没醒过,偶尔会说两句胡话,但呼之不应。”
生捱取弹片?清音心头一突,这哪是一般人能扛过来的?这么硬汉的行径也就电影大片里看过,她在现实中行医多年一次都没遇到过,更何况是一个人尽皆知的街溜子……
来不及多想,清音捉住他的手,左右同时号脉。
军医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他没看错吧,都这情况了,她居居居然还优哉游哉的号脉?!
他对中医的理解是,看病可以,但仅限于小病,伤风感冒拉肚子之类的大部分自限性疾病,哪怕不吃药,病程到了它自然也能好的病。
“同志,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属于不明原因的昏迷,不是伤风感冒。”把这么严重的病当成感冒病来治,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看在瞿建军的面子上,后半句他忍住了,但面上的愤怒却掩饰不住。
顾安在这次行动中立了大功,从一开始他发现硝酸铵到揪出间谍窝子,再到排查埋藏的炸药,到最后冲进窝子抓住主谋,都是他一人提供的线索……要不是如此,敌人狗急跳墙的时候也不会拿他出气。
就是这样的好同志,这个女同志居然没有丝毫尊重,没有丝毫敬畏,他血红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愤怒的火苗,死死地盯着清音。
瞿建军不懂,也觉得有点儿戏。
“中医在某些疾病上确实有奇效,这不可否认,但……恕我直言,安子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西医来得更快些?”
“那你们这两天也没少用抗生素吧,怎么感染没控制住?”
年轻军医一顿,“他哪来的感染?”
“病人伤口渗出液正常,无红肿热痛畏寒,无呼吸急促,体温虽有波动,但尚属正常范围,丝毫没有伤口感染的症状。”况且,这屋里备足了目前他能拿到的最先进的抗生素,就是有感染,联用这么几天也早该下去了,何来的感染一说。
这个女同志,不仅草菅人命,还信口雌黄!
年轻军医的眼里不喷火苗,改喷刀子了。
清音却只是淡淡的,“你测过他的心率吗?”
“测过,血压心率等生命体征早晚各一次,都在正常范围。”
“不是早晚,是现在。”清音将顾安软软耷拉着的左手递过去。
军医心说现在也就夜里十二点半,刚才自己是十点测量的,就两个小时而已,能有多大差别,这个女同志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但出于职业本能,他还是接过顾安的手,搭上去,看表,开始默数心率。
他还不信了,等他数出来,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鬼话来!昨天和刚才量的都是72次每分,属于正常人里最理想的数值,就两个小时,还能相差到哪儿去!
“1,2,3……98,99……121,122……”军医的神情从信心满满到疑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额头开始冒汗,嘴唇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