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沙沙总有些肃杀神秘。更何况这片紫竹楚,比别的竹楚更为幽深沉寂。小刀若不是口袋里始终揣着刀,还真不敢独自走进。
她冷眼里观察,苏鼎面色自若,气定神闲。一个女人能带给男人的威慑,似乎总是要小于男人带给女人的威慑。小刀被这个认知搞得不高兴起来,她想,真该更疯些,他们凭什么不怕她?
两人谁都没说话,这种沉默也是一种较量。面对曾经一度想见的业内核心人物,小刀的心态却已是二致,“不仁不孝”。他们并不是比她更有能力,或者比她聪明,他们只是比她幸运,足够幸运。他们从出生开始一路被保驾护航,他们坐云梯,小刀爬楼梯,要她对他们俯首称臣,就像是屈服于被奴役的命运并对此感恩戴德。她再也不会。
“请问您,怎么称呼比较好?”
这话是苏鼎说的。他终究是打破死寂,向小刀进攻。
“我姓刀。”
“刀小姐。”
听着怪怪的。
“苏先生。”
小刀回敬。
苏鼎笑了笑,而后道:“刀小姐和苏彗是好朋友。苏彗提起过你,听他说,刀小姐很想见我。”
小刀暗骂一句老狐狸。既然苏彗提过,苏鼎又在这里装腔作势问她怎么称呼干什么。她十分严肃地、郑重地、坚定地,看了苏鼎一眼。这是她的新体悟。她发觉很多时候,人在表达不满和愤怒时,甚至没办法好好地看着对方,似乎犯错的倒是自己。
苏鼎显然看见了小刀的这一眼。但他并未就此做出什么回应,而是继续道:“刀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刀冷笑一记。
“苏先生,我有一段时间,睁眼闭眼都是你。”她道,“非常非常想见你。甚至想过要不然就绑架苏彗来要挟你算了。但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我接了个活儿,没想到就是给苏彗做造型。尽管那个活钱少、地偏,我还是去了。”
苏鼎始终保持着礼貌倾听的模样,并适时给予小刀反应,鼓励她接着说似的。
“我想问你要资源,要你手里的东西。”小刀说。
苏鼎弯了弯眼睛,但不是要笑。他重新把视线投向小刀,同样郑重道:“刀小姐真是个直接的人。如果都像你这么单刀直入,全球变暖说不定都会减缓。”
这个苏鼎竟然还会开玩笑。
“少说废话更有助于节能减排。”小刀说。
“有很多人都千方百计想见我,而目的也无非和你一样,都是想向我要东西。不过他们或多或少,还有些理亏。不像你,刀小姐,这么理直气壮,像是我先天就欠了你。”
“宏观上说,确实欠了。不过现在不是探讨这些的时候。实话实说,我当时是想问你要你投资的好莱坞项目的妆造师位置。”
“当时?这么说,你现在不想要了。”
“不。我当然还想要。”小刀说,“只不过,我要的不是简单的妆造师这个位置了,我要的,是总造型师。”
苏鼎这次笑了,但很节制。“刀小姐,不觉得天方夜谭吗?好莱坞又不是我家开的。”
“我又没让你把好莱坞送给我。”
“你曾经问苏彗要过房子,我也让他给你了,虽然你最后又不要了,但如果你又要些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我也不会觉得意外,谁知道你哪一天会不会真的想要整个好莱坞呢。”
小刀惊讶,那房子竟不是苏彗妈妈的,而是苏鼎的!
“早知是你的,我就要了。”小刀是真的后悔。
“又是从宏观上来讲,是不是?”
“苏先生,我要的东西,你能给吗?不能的话,我就得想想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