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在刷牙,苏鼎的电话好巧不巧,就在小刀吐沫子的时候来了,没接。对方也没再回拨。过一会儿,刚把手柄放进咖啡机,听见锅炉运作,咔咔声之后是萃取声,电话又来。这次接了。
“洗漱完了?”
对面好像在她家装了摄像头。不免对他那种运筹帷幄感到厌烦,小刀保持基本礼仪:“还没搞定,但离截止日期还有日子呢。”
苏鼎轻笑,好像松了松领口似的,声线更加轻巧:“妄自菲薄还是欲擒故纵?苏彗刚才回家,答应离开。我已经帮他订好机票,下周就走。”
小刀愣了愣,不小心咖啡液出得太多,后面的焦苦味也被一并萃出,她略为怔忪地盯着萃取杯看了会儿,说:“那太好了,我们的目标都达成了,不是吗。”
眼前是苏彗颓唐的模样。他流着眼泪,一言不发。从未看过他在电视上有那样鲜活表现,那一刻他才是真的自己。
小刀不是故意要使诈,在那个本该流淌着黏腻体液的瞬间,她脑海中却一片清明。过往的种种都仿佛被一根细绳串起。从一开始,苏彗就把她,甚至把他自己,都骗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小刀想的是福利院中那个没胆却总想做老大的男孩,“他很怪,午饭水果是橘子的时候,他喜欢黏着我,对我说些挑衅的话,小时候我只是很烦他,别人笑他是喜欢我,长大才知道,其实他不是喜欢我,他是想吃我的橘子。”
甚至觉得悲哀。
“苏彗,你也有喜欢的橘子,是不是?”
苏彗的脸只是埋得愈发得低。
“刀小姐?”
小刀把难喝的咖啡随手放在桌上,耳畔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包藏祸心,她对方才的失神感到后悔,一霎时提起了劲儿,猛喝了几口咖啡。
“你就像我最看好的拳手。”
小刀说:“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站到了拳击台上。”
“你一直在台上。”
“那我的对面是你吗?”
“我只是观众,刀小姐,我是个把注全都下在你身上的观众,我们从来都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没想过一损俱损?”
“不认输的人就不会轻易输,你是不会输的。”
小刀把手放到停止通话键上:“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一小时后我去接你。既然你已经完成了你该做的,那么我也会兑现我答应你的。”
苏鼎的座驾准时出现在小刀家楼下。
车里很安静,弥漫着鸣鼎集团同款的迷幻香味。苏鼎端正中略带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一只小小的戒指。他看起来很放松,比之前都要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