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桌子吓得丁谓又跪下来,“我们没有啊……”
“宰相何出此言呐,这……这杨为源想必也不干净,宰相不拿罪人倒问咱们的罪,这,这都何出此言呐,我要上奏官家!”
王钦若毫不畏惧,竟甩袖子强撑着卑劣的心思。
“我也要上奏官家!”
杨为源扬声而出,吕端就笑道:“好!大家都上奏,可也要过了寿宁节!官家五路大军刚刚大败李继迁,契丹胡虏就蠢蠢欲动,难道要让契丹贼后伪皇帝看我大宋笑话不成!非常时期,谁敢心怀鬼胎不识大体,老夫定不饶他!你们,小心点!”
指着三人,吕端望了好一会,“全都下去!”
一声呵命,众人赶紧离去,独李昌龄对着吕端笑了笑。留下张方锦和杨为源,吕端要继续查问,虽说他一时控制了林党诸人,可背后盘根错节,这样的党同伐由来已久,一切才刚刚开始。
张方锦被查得底朝天,让林党回去就四下出动,企图查处背后之人,却毫无结果。副相李昌龄也派人去查吕端近日所为,却也查不出任何消息……
宰相吕端不光是为了让皇帝过好生辰,更因为这个在位二十年的皇帝如今大病在身,也许今年年底,也许明年年初,他就要走完这辉煌而曲折,骄傲而悲苦的帝王人生。
而边关军情来到枢密院,老帅枢密使曹彬也跟吕端通了气,独自处理掉了。
寿宁节一到,整个东京城内,各国使节早已络绎于途,万家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
为了方便各国使节,他们早设置好了专门的官署:契丹使者安排在都亭驿;高丽使节安排在梁门外的安州巷同文馆;回鹄、于阗等西部国家的使节,安排在了礼宾院;诸番国的使节一应安排在瞻云馆内。
就在整个皇城进入梦幻般的繁华美丽之际,大内毓芳殿的窗台外,一个少女正坐在殿瓦之上,郁郁寡欢。
晴空万里,宫殿之上,唯有她和那轮明月,相视相识。
乌亮的螺髻之上,七彩凤钗的缀珠映着皎皎月光,拂风微曳,好似受享着秋千之乐。
蛾眉,如少年的月,两层愁黛晕着薄薄莹光,诉说着淡淡哀愁。
目视长空,白水银里育着两丸黑水银,在蝉翼合上又张开的刹那,高悬的圆月即刻笼来悠悠浮云,看她好似不在注视着自己,明月才推开被束缚的残云,肆意地洒着清辉。
顷刻间,皎月如她的面,两相对望,似曾相识,映得她清雅庄素,柔丽温婉。
可那双精灵,毕竟还藏着一方巾帼之外的世界,那是一双对自由无比希冀的灵眸。
转睇之间,月儿骤然觉得羞涩起来,不免掩面却又缓缓柔柔地回赠着自由之光。清凉的气惹着她的鼻翼,让她不得不伸上那只玉钗般的食指,轻轻触了触,却又托着润腮蹙着柳眉,想着悠远而飘渺的心思。
“往年这个时候,我都高兴得不得了,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嗯……”
凝思好一会,她又道:“娘,我已经三年没去华山了,很快就会自己到华山看您,娘,我想您……”
两滴晶莹泪滚落在殿宇之上,忍着悲痛和思念,她才矫健地翻回屋内,从床底抓出一把鞭子就跳着跑出毓芳殿。
可不一会她又跑了回来,想到自己的装束实在太过招摇,就赶忙换了一件碧绿透翠的常服,螺髻也被她梳成了鬟髻,一个兰翠钗,稳嵌在珍珠影内,她才几步生莲般地出了束缚之殿。
可她还是被认出来了,气得原地转着圈,“我不像宫女吗?”瞧瞧前瞧瞧后,一抹笑容绽放在玉脂般的容颜上,她开始迈着端庄的步态走去。
宫女太监们见之即刻行礼,恼得她甩出鞭子又即刻收起,撅嘴就训道:“你们眼睛有问题啊!都穿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啊!”
随即她就大步迈去,像极了大内侍卫。来到东华门的东面南第一门,抬头就见着高耸的彩山和灯棚,想到马行街和大小货街得有多热闹,连脚下的路都不看,他就背着两手跨出门,没想到那两排高大威武的带甲侍卫,转身就拦,一声不吭,目中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