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贾德金家进了账房,贾德金笑脸相迎。
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环视一下整个房间,都是昔日的样子,她刚坐在椅子上,贾德金指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账本说:“都在这里那,那些人怎么也整不好,只有请你来了。”
赵玉娘没有说话,打开账本详细地看了起来,她看了一本又一本,然后抬头对贾德金用坚定的口吻说:“做假账!我也整不好。”
贾德金拿出用红纸包着的一卷大洋,说:“这是三十块大洋。”赵玉娘摇头说:“那也整不了。”接着贾德金又拿出三卷放在一起说:“一百块。”
赵玉娘站起逼视贾德金说:“一万块也不行!”说完起身走了出去。贾德金站在那里呆呆发愣。
走到院子里遇到了任红,赵玉娘没有答话扭头走开了。任红看着走出大门的赵玉娘默默无言。
回到家面对吴妈的问话,赵玉娘啥也没说,只是问吴妈:“王大彪从打我和贾德金婚礼后就没影了,咋现在又回来了那?”
吴妈压低声音说:“玉娘,我和你说可别往外说啊!”玉娘回答:“我往外说过啥了!”
吴妈说:“可也是,那我就告诉你吧!贾德金害怕郑天龙收拾他,急忙把王大彪和那些弟兄打发走了,躲到没人知道的地方。贾德金要是被郑家的人整死,王大彪他们给他报仇;要是不整死只是赶出去,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哎,也就是留条后路。”
“整死人,郑天龙不至于那么狠吧?”赵玉娘问。吴妈说:“郑天龙不一定,可那二赖子和他那个表哥恨死贾德金了,咋没有杀他的心。”
赵玉娘听了觉得贾德金确实不简单,以后真得防着点。
这天晚上赵玉娘搂着儿子睡得正酣,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房子塌了,房盖儿压在身上,还没等她挣扎起来自己又被大水泡上了,冰凉的大水使她清醒了,根本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地泡在了洪水里。
她一边在水里拼命地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家宝——家宝——”水面上一点儿回音都没有,更没有儿子的踪影。她游到一棵大树下抱着树干爬上去,借着星光看到一片白亮亮无边无际的大水。水面上漂浮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房屋上的各种木头;柴草,家具,家禽牲畜,小麦悃等等等等。
天亮了,赵玉娘披头散发、满脸泥水和血迹,她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傻了一样。
“玉娘,玉娘……”赵玉娘抬头朝喊声望去,是吴妈,她连跑再颠地朝她奔来。
来到赵玉娘身边吴妈气喘吁吁地问:“孩子那?啊!孩子那?”
赵玉娘默默无言,只有两行泪水不停地流着,吴妈明白了。
冯宝等一些村民都来了,他们围在赵玉娘的身边,从他们口中得知,上游发大水,洪峰使胡啦河大堤在郑家屯北边决口,郑家屯低处的二十多家房子被洪水冲没了,死多少人还不知道。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得有七八十口吧!”也有人叹气道:“睡梦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坐在地上的赵玉娘抬头看了看众人,又低下头。
“玉娘,别坐着了,回去吧!”吴妈说。赵玉娘喃喃地说:“啥都没了,去哪儿?”
“跟我回家,起来。”吴妈说着拉起赵玉娘,众人一再劝说,赵玉娘随吴妈和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