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懒懒地靠在矮塌边,听着帘尾的流苏乒乒相撞,发出悦耳的响声。
车内的布置皆是按照她的习惯,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殿下,奴婢伺候您换衣。”凝春掀开车帘,若无其事的把小几移到裴慕辞旁边,再端出妆盒把里面的东西依次摆开。
裴慕辞闻言挑起玉帘一角,歪着头往外瞧。
这角度很是讲究,既避免了车内春光外泄,又可以打发他无事可做的闲散时光。
他顺势拿了块雪酥,甜、软、入口即化,但尝了一口便放在了碟边,盯着指尖的碎屑愣神。
清妩正仰着头,让微暖的清风拂开脸颊上的碎发。
知雪进来帮忙梳妆,又用开水烫过的脂玉滚了一遍宫装外衫,熨平几乎不可查的褶皱。
车夫拽紧皮绳,将两匹良驹的速度压下来,稳当地匀速前进,平缓且不扎眼的驶过街巷。
“好了。”
清妩把手里的步摇簪入发髻,五指梳过晃荡的流苏,也不知对谁说了一声。
车夫拉住缰绳,马车慢慢停稳,裴慕辞若无其事的放下车帘,回过头。
流紫色的古霞曳地宫裙像那漂浮的云朵,轻薄但有质感,裙幅熠熠,飘扬出沁人心脾的素净花香。
三千青丝高盘成端庄的单髻,薄妆淡抹下更衬清灵清澈的容颜。
裴慕辞没见过她这样的打扮,比在府里时艳些,张扬些。
“在看什么?”清妩叠起脂纸,双唇咬住抿了一下。
裴慕辞又挑开帘子,给她看。
湛蓝的天空被规矩的车窗框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一眼望到底。
清妩无声的弯起嘴角,却有些讽刺的弧度。
而后猛然察觉自己坐在离裴慕辞如此近的地方。
她笑容没有扯开,只是坐直了一些,盯着窗外。
裴慕辞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坐的靠他近些。
马车的斜前方有一处买糖人的小摊,年迈的摊主颤颤巍巍的抖着铜勺,汇成一个个并不精细的图案。
围成圈的小孩发出阵阵高昂的欢呼,从裤兜里摸出零零散散几块碎钱,放到其中一个大孩子的手里,攒钱买下了插在麦捅里的糖画。
裴慕辞拿起软塌上的丝巾,在食指上裹了两圈,擦掉清妩唇边溢出的红脂。
“喵呜——”外面传来一声虚弱的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