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因果委实可笑,让人难以置信,但既然有了这层疑虑,段禛便在父王拨给他的那队侍从中挑了一个有速绘之才的,命他去安逸侯在京中的临府盯梢,记录小姑娘的日常。
打那之后,小姑娘的画像如流水般源源不断被呈到段禛的手中,她每日的喜怒哀乐,他比她自己记得还要清楚。
有了这些,段禛对应着每张画像上标注的时辰,他也确实从中摸索出一个怪诞不经的规律:
小姑娘哭的时候,他的心必然会痛;小姑娘笑的时候,他便觉心神疏朗。
饶是诸多证据已摆在眼前,可彼时的段禛仍不愿相信会有这等离奇之事,加之安逸侯一家不多久就回了洛阳,他的心痛之症再未犯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直至两年前,安逸侯携家眷迁居来了东京,起初倒还相安无事,后来的某个夜里,段禛再次犯起了心疾,且这次较多年前那两回要严重上许多。
这让他不得不又联系到那小姑娘身上。
彼时段禛已被立为太子,在东宫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是以连夜派出情报司的暗卫去查夏家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
后来辗转在寒山寺的后山找到了夏莳锦,当时她和一个弱书生正好被恶人追上,纠缠之际暗卫以石子击在了那恶人的后脑,将其敲晕,而书生还当是自己闭眼丢出的那个花瓶立下的功劳。
夏莳锦得救后,段禛那边也不疼了,这一夜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这回,纵是再觉邪门儿,也由不得段禛不信这邪了,夏莳锦的情绪,的确会牵动着他。
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她对他既有如此影响,那若有一天她死了呢?这种影响会随她消失,还是会令他心痛而死?
这个险,段禛自是不敢冒的,是以自那日起,他便派出了暗卫日夜盯守着安逸侯府。但凡夏莳锦有点头疼脑热,他便能第一时间知道,而后以各种名目假各人之手,往安逸侯府赐名贵补品。
平日里夏莳锦出门,暗卫们也会悄悄保护着她,生怕她出了意外牵连自家殿下。而才来东京一年多的夏莳锦因着美貌非常,也的确招惹了不少麻烦。
年轻郎君们想方设法要将这朵娇花摘到手,年轻小娘子们又变着花的想将这朵娇花踩成烂泥。是以背地里暗卫们帮夏莳锦擦过的屁股,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比起这种劳民伤财的法子,其实段禛明知还有另一种选择,他可以设法将安逸侯一家驱离东京,永世不让夏莳锦靠近自己,如此,她的情绪便再也影响到不自己。
可段禛翻看着案头那一张张画像,不自觉就出了神儿。画像上的人,从稚嫩可爱的女娃,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初来东京便因明艳无匹的姿容成为一众贵女中的翘楚,这张明艳惑人的脸,时常浮现在他的眼前。
段禛头一回觉得,自己竟是这样轻浮的人,与天下男子一般,亦会为美色所动。
正是那时,他意识到自己对那丫头的心思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自己亦从昔日少年成长为了身姿英挺的男人,如今的他,是可以做出另一种选择的:将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时时看顾着,让她不哭不闹,亦可保天下太平。
男未婚,女未嫁,这并不可耻。
反正他迟早都要娶太子妃,与其娶个毫无感觉的,倒不如娶个能牵动着他的心的。
是以段禛去求刘皇后,刘皇后果然一口答应。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急着去会这小娘子,小娘子竟先急不可待的偷偷溜去围场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