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母亲疯了。
她成了大家口中,那个害死弟弟、逼疯母亲的凶手。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她后悔过、自责过,负罪感铺天盖地的时候,她举刀刺向自己的左手。
她也几乎快要信了他们的话。
可是还好,当周围都在塌陷的时候,沉傅拉住了她。还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爱她、信任她,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沉朝颜撑起身体,捻起谢景熙的指尖,引他触摸自己掌心的那道疤。
“这是我的过去,我把它留在这里,然后往前,人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
周遭倏尔安静下来,深夜秋雨,谢景熙却觉心头翻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记得自己虽早与沉朝颜订亲,但正儿八经的交集,还是在大理寺的公堂上。
那一日,她带着几个亲卫,气势汹汹地进了大理寺,也就此横冲直撞地进了他的生命。
谢景熙如今才惊觉,自己竟是羡慕那种张扬的。
因为他知道那是需要很多的爱和安全感才能换得的东西。故而后来他对她的庇护和纵容,有多少来自于她出手相救的感激?又有多少是来自于那一日、那一眼的艳羡?
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可如今跋山涉水之后,谢景熙才发现,原来她的那份张扬从来不是源自未曾受伤的稚子心性。而是涅槃之后,生命最原始、最野蛮的复原力。
他忽然就更爱她了。
摩挲着疤痕的手指往上,穿过微微张开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扣。温热的呼吸迫近,尚未出口的音节都被吞吃入腹。
谢景熙这时才明白张龄的那句“不该”,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
所以人究竟要理智做什么呢?
反正到了最后,总是会屈服于感情和欲望的。
压抑许久的情感像冲入旷野的洪水,他不顾一切地吻她,摁着她的后脑,翻身将她压制。呼吸都被缠乱了,谢景熙吻得又深又急,唇齿交迭,有一种近乎暴虐的热烈。
沉朝颜很快就喘不上气。
黑暗中不能视物,却能听见声音。
从谢景熙扣住她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被无限地放大。
她一只手被他摁在一侧,另一只手却攀上他的后腰,一路往上。手掌下是他翕动着的背脊,饶是隔着一层衣料,精壮的肌肉线条都难以忽略。
他吻得急切,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口氧气。舌挤进来,不容分说地强势,不许退却地攻城略地。
沉朝颜难以想象,从来都是如玉端方、光风霁月的人物,竟也有如此原形毕露的时候。小腹上有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抵着她,随着不断加深的吻来回地轻蹭。
难捱的激烈中生出一点得意,五指收紧,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突然的惊痛让谢景熙回神,唇齿猛合,他尝到她唇间的一抹血腥。
“对不起……”
他的声音暗哑,呼吸短促得像不断敲击窗棂的雨。
飘忽的思绪收拢,两人终于想起现下身处何地。到底是别人的屋子、别人的床,再怎么失控,也总该顾及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