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种诡异的想法,郗望似乎对自己能一直存活到最后这件事非常自满,她是那些受害者中的胜利者。
黎湘吸了口气,这样问:“这段时间你们还在继续心理咨询么,你觉得有没有帮助?”
郗望:“就是找个人跟我们聊天嘛,我不怎么说话,都是那个咨询师在说,他还挺自以为是的。”
黎湘:“我现在能想象了。他大概跟我一样,我们都将你当做那种渴望逃出来的受害者,都没想过你和过去十几年的生活已经达成共识。而且你对陌生人的确话很少,给人感觉是内向的,要不是咱们有这个协议,我恐怕也听不到这些。”
郗望笑道:“我的故事给你惊喜多,还是惊吓多,这个钱是不是花得很值得?”
黎湘没接话,因郗望的提醒而看了眼时间,就快到一小时了。
她将两千块转了过去,对面秒收。
黎湘的心情很复杂,嘴上却说:“是给我一些启发,很有颠覆性。”
切断和郗望的通话之后,黎湘又将和李琰的语音接通。
但这一次黎湘全然不提自己,而是对李琰说,她即将拍一个讲述被拐卖女性故事的电影,最近一直在做功课,听到不少凄惨的真实案例,有的常年遭受毒打,裸体关在茅屋或者山洞里,因此精神失常,还有的身上被滚烫的铁烙下烙印,救出来以后也无法回归正常生活,连门都不敢出等等。
接着黎湘又提到郗望的故事,说自己偶然得知另一种成功生存下来的角度,也不知该说是生命力旺盛,还是适应良好,有人会选择和那样的环境融合在一起,没有人救也有办法活得很“好”。
李琰说道:“我也接触过一些案例,通常有这样遭遇的女性会由官方出面请我们去咨询,但对于你说的前者,说实话我们能做得非常有限,很无力,很无奈。但我们还要保持理智,不能过于同情,这些情感会左右我们的专业判断。至于你说的后者,我个人没有遇到,但我的同事遇见过。那位受害者根本不觉得自己受到伤害,她说之前生活的环境更糟糕,她发现买她的那家人只要她听话,配合生孩子,她顿顿都能吃饱,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后来因为有人举报,她还恨那个举报的人,因她什么都不会做,一个人不知道怎么生活。”
黎湘问:“听上去这好像跟拐卖之前的认知建立有关。”
李琰:“差不多,如果是生活在都市的受过教育的女性,到了那样的环境很容易精神崩溃,因为此前建立的所有认知都被摧毁,反抗就会被打,又做不到推翻原本的价值观,说服自己屈服,这种精神和环境的拉扯对抗是最痛苦的,会逼疯一个人。”
说到这,李琰好奇地问:“我能不能知道你要演的是哪一种呢?”
黎湘:“是有意识反抗的那种。其实我更好奇另外一种,但这样的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别说过审问题了,搬上屏幕一定会被骂。我和你的讨论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好奇而已。”
李琰:“哦,我的看法是,人的心理是多样复杂的,任何可能都会有。媒体的宣传相对单一,但这有利于建立共识,只有大多数人都认定贩卖人口是灭绝人性的罪行,才能发动群众一起打击。再说大多数被拐卖的人的确过得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请个假,后天继续更新,比心!
红包继续
本章提到两种情况,一种新闻里常见,曾在《刑事技术档案》人口失踪案里写过类似的案例。
本文的人口失踪案例,会写一种不常在主流媒体上见到的视角。但为了防止一些人的偏激理解,在这里说一下,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大部分都境遇凄惨,如果孩子被养父母养大,好吃好喝,这还是比较“好”的结果。很多妇女被逼疯被打骂,卖去东南亚用毒品操控。
不只是女性,成年男性也会,陷入杀猪盘的也有很多,什么毒打电击都有。
所以请不要误会、误解作者的价值观,请勿上升定性,道理很简单,写杀人犯不意味着自己就支持杀人或杀过人。
这篇文是从受害者心理动机去讲,一个人到了一个环境,从毫无准备到适应到生存下来,为什么这么做选择。
我一个朋友说,世界不是单一的,都是被迫害的多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