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李恪把手一摊:“我又不是沽酒为生,你愿信便信,不愿信便不信,总之我是取不出梅子酒、山梨酒之类予你品鉴的。”
看他那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吕丁忍不住哈哈大笑。
“恪君,这酒尚有些许时候才能取来,开席之前,我有一物赠你,一物还你。”
李恪皱起眉头,茫然不解。
只见吕丁又唤进一个隶臣,还是耳语几句,那隶臣站起来一声招呼,就从外进来三人,其中两人合力扛着一案,另一人单手托着托盘。
李恪古怪问道:“丁君,你此次赴宴到底带了多少隶臣?拜门时明明只见着一个,一转眼接二连三,竟像总也走不完似的。”
吕丁轻笑:“一共五人,皆叫你见了。这些隶臣中多有夷狄野人,我是怕污了你的眼睛,才叫他们远远跟着。”
所以说,被歧视者总是格外擅长歧视别人……
李恪无可奈何道:“此二者何物?”
吕丁掀开一块绸布,露出几块方形木牍,接过来递到李恪手上:“此乃恪君所作的组合柜图板,原物奉还。”
“此物不合你心意?”
吕丁赶忙摆手否定:“恪君设计新颖别致,天马行空,我如何会看不上!”
“那又是为何?”
吕丁正色道:“恪君,此物与折叠家什不同,到手之日,我便叫随身木工选了一方立柜打造,结果不同凡响。恪君不过是将卧柜开口换了个方向而已,柜之一物便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事物再无挤压之危,便是取用也方便了许多。”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将图板退回来?”看着吕丁心悦臣服的表情,李恪是越听越听不明白。
吕丁冷哼一声:“组合柜如此奇物,我华夏之民尚未能用上,凭甚叫那些夷狄先用?”
“就这理由?”李恪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你不想卖给他们,不做不就完了吗?何必要大张旗鼓退还给我?”
吕丁诚恳道:“我行走草原七年,每年巡贸两次,一次夏原,一次冬原,深知草原险恶。每每起行,我皆当自己是去赴死的。”
“如此艰险?”
“求财岂有一帆风顺的道理。”吕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既选了出关行商,自然不惧性命有损。但如此贵重之物,我却不能带在身上,若是不甚入了夷狄之手,又恰巧为人制出,我岂不是成了华夏的罪人?”
“哪有那么严重……”
“此事事关重大!”吕丁斩钉截铁道,“性命事小,荣辱事大,身为华夏之民,哪有叫夷狄得享奇物,再借此鄙夷我中原物华的道理!”
“你说的都对!”李恪无力地把图板接过来,看也不看,一把塞进鼎灶炕道,“如此你可放心了?”
吕丁脸上的表情似是不舍,眨眼之间,又被坚毅和感激取代。他诚心下拜,颤声说道:“多谢恪君!”
“不谢……”李恪扶着灶边故作沉痛,“丁君还有何物要我烧的,一并取来吧。”
“此物可不得再烧了。”吕丁直起身子连连摆手,招呼隶臣扛来案板,抬手掀开绸布,露出其下金光闪闪的一大坨……金砖!
“百金之礼,以谢佳作,望恪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