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随我拿?”
她眼睛滴溜溜在厅里转了一圈,“少爷呢?他叫你带我来的么?”
王斑垂眸道:“少爷人在学里呢,这些都随你拿,拿不下我叫小厮来抬。”
他从衣襟摸出个条子来,压低声量道:“这个你收下,到没人处再看。”
青娥将那纸条在手心里打开,十来个字,只认得当中五个,“这写的什么?我不识字,少爷写给我的?”
王斑迟疑将纸条接过去,心说她怎么能不识字呢?总觉得和少爷心意的女子,就该读过书识过字。
青娥不大好意思道:“我也认得几个,这上头写‘上元’我看明白了。”
王斑看过字条,“少爷这是约你上元夜一起去街上看社火花灯呢,你要能出来,就到外头街上等他。”
青娥拿指头在上面点点,“上头这么多字,只说了这些?还说什么了?这两个字是我的名字不是?”
她求知若渴望向王斑,两颗眼珠比玻璃珠子还亮,多漂亮的一张脸,王斑两腮一红,心说不识字又怎么样呢。
他避开眼神道:“少爷还说他近来虽忙,但读书写字时想的也是大嫂子你。”
青娥喜滋滋揉手,谢过王斑,将那字条要回来,揣在身上,只拣了那件炭盆,挎上走了。
少爷想着她,这便够了,他现在待她的好她都会记在心上,往后不欢而散了,也能拿出来回味。
那可是江宁织造府的小少爷啊,青娥盼他会试拔得头筹,这样她就能说,“我曾经也和那江宁织造府的长房独子,就是当今那个什么官儿相好过,他待我极好,我也喜欢他。”
大过年的,赵琪不知上哪弄来一堆爆竹,“辟里啪啦”在酒铺门口放了一连串,把来乞食的狗都给吓跑了,青娥坐在门槛上嗑瓜子,喜气洋洋乐乐呵呵地看他忙活。
“琪哥,不放了,留着正月里再拿出来热闹,我饿了,吃饭吧。”
她掸掸裤腿的灰站起来,赵琪跟在后头进屋,顺便将铺门带上。
今晚两个人有六个菜,赵琪舀了好酒来喝,也非撺弄青娥喝点。青娥蹲在边上拨弄新炭盆,这件气派的家具在这厅里格格不入,但她看着欢心,入睡也要抬到房里。
刚吃两口,赵琪便笑着提议,“来,咱们碰碰杯。要不吃个交杯?”
青娥白他一眼,碰杯呷一口酒,“谁要跟你吃交杯。
赵琪嘿嘿笑着连喝两杯,青娥不禁皱眉劝他,“别喝这么快。”
“没事,高兴。这骨头炖得香,刚才那两条狗就是闻着这味儿来的。”
二人其乐融融吃得额头发汗,炭盆将整个屋子烤得热烘烘的。
赵琪打个酒嗝,热得在大冬天光膀子,挥动着两条筋肉虬结的胳膊,跟她高谈阔论,青娥说他脑袋让门夹了,催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青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