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晚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无论嫁祸给谁,五皇子必定会接掌东宫所有的势力。前面的障碍全部清除,圣上与赵珩斌的年岁也都差不多了。
多么顺畅的争储之路,他赵鸣轩坠马如何还能是意外?我真傻,执泥于没有找到证据,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现实。”
涂绍昉走上前,取出手绢递给她,劝道:“权皇后的死,闵昭仪非要争做贵妃,这两件事早已将他们暴露。即便不曾,没有□□无缝的阴谋,随着事态发展自然会显露出端倪,你不用怕,更无需担忧。”
傅归晚接住手绢,没擦脸,表情尤为苦涩:“我想了个下午,想害三皇子坠马之事他们如何能做到□□无缝不留丝毫证据?
当时赵鸣轩会坠马是他选中尚未驯服的野马去狩猎,身边的人都劝他选别的,他不听,非要强行选中那匹野马,一切看似那么合理,合理到完全没有阴谋。
可如果那时就是谢玉颜要害他,教唆他选中那匹烈性野马,甚至何时去跑马狩猎,林中该跑的路径,全部旁敲侧击的灌输给他,他真是想不出事都难啊。”
涂绍昉怔了怔,不由得笑起来,甚至不知为何要笑:“如果郡主所料无误,说三皇子可怜其实也不可怜,他连身边的女人都没看清楚,自作自受。”
“赵鸣轩他自作自受,可他害得他亲娘没了。”傅归晚满心苦涩地从玫瑰椅里下去,蹲地,抱住膝盖蜷缩起来。
“离开京都的时候我还和贵妃说明年回来给她带荔枝,可荔枝还没成熟,三皇子坠马的消息就传来了;急急忙忙赶回京都,看到的就是已经病入膏肓的贵妃和几乎成疯子的赵鸣轩,我都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崩溃了……”
荔枝在蜀地,隆中可没有!
这证据她自己就说出来了,涂绍昉想笑却笑不出来,亦是蹲下来,温声道:“我们会报仇,很快就会给权皇后报仇,别怕。”
傅归晚抬头,眼底的湿意粘住了羽扇般卷翘的睫毛,她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之人,问:“你给权相写信没有?”
“写了,昨日写的,写完后连同给师娘七十大寿的贺礼一同派人送往蜀地,怎么了?”
“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三皇子坠马后大家没有延误就去查了,圣上没查到,权家没查到,东宫没查到,盛家和相爷都没查到,找不到任何线索和破绽只能将之定义为意外。
你现在突然翻案,推翻当年的定论直言此事乃为阴谋,等于打破了现有的平衡,你知道这对权相夫妇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我听不懂这话,三皇子坠马是否为意外有差别吗?师娘宁可错杀都不愿意放过,闵贵妃早就是个死人了。”
“你认为对老夫人而言闵斓倾一条命能够?”
“难道师娘还要闵家全族?”涂绍昉一怔,忽然意识到:“圣上为两位皇子不肯同意,所以万寿节那日才会提出检阅铁焰军,圣上已经准备收权家的兵权了?”
你脑瓜子真的太灵光了,师兄!
傅归晚按按太阳穴,苦笑道:“老夫人和圣上僵持至今谁都不肯让步,相爷和盛副相告诉我,权相已经布局,打算在三年内解决此事,化解老夫人和圣上之间的僵局。
可现在突然出现这等变故?你不知道,老夫人原本就忍得很辛苦,就怕这击重锤下去受刺激后不想再忍,就连权相都忍不住了。”
“现在这种情形下莫说师娘,老师都不可能同意交出兵权。”涂绍昉神情微变。
“我知道,今晚暂时劝住权尚书三兄弟了,相爷说真到万不得已他亲自去蜀地。”傅归晚看着他,凝重道:“我担心的是,哪怕暂时能劝住也拖不了多久。铁焰军在老夫人手中,权相没法掌控,一旦老夫人发兵清君侧……”
“老师必须得相助,权家会直面挑战皇权,局面会彻底失去控制,这根本就不是除掉闵氏全族这点小事,而是会战祸四起天下大乱!”涂绍昉震惊得接话。
傅归晚回以一声苦笑,闭上了眼。
天爷啊!涂绍昉倒吸口凉气,立时头疼:“那怎么办,以师娘的烈性十有八~九都忍不住,打起来可会天下大乱。”
“这才是最棘手所在,因为意见没有达成一致怕妄动干戈会挑起战祸所以权家才忍。”傅归晚睁开眼,眼角有些湿润,叹息道:“也许情况没那么糟。
毕竟权相赞同圣上之意,明早我会和相爷进宫面圣,圣上恐难以承受,少不得会迁怒挑起事端之人,你心里要有准备。”
“多谢郡主提点。”涂绍昉定定心神,道:“郡主别太难过,我们必定能找到解决之策;不叨扰郡主休息,我先告辞,你保重。”
傅归晚应了声好,目送他消失在眼帘中后抬起手抹抹眼睛,难受地想抱头大哭一场,可明日还要进宫,哭过眼睛会肿,她不能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