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那道长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带着些?疑虑地应了,道:“区区小事,并不劳烦,自是可以?的。不过?贫道确实也并不确定这位如今在?何方,只?得命小辈们?往那常见的地方留个口信,或许是寻不见人的。”
“那也多谢了。”云慎道。
道长似乎还有话说,只?是犹豫了一下,不曾说出口,便转身进殿,寻那小辈去了。后院中顿时只?剩云慎一人,但见他又把眼,朝那古树上望去,不过?片刻,克制不住一般地又朝那崖边走了两步,缓步穿过?垂花门,走到树下。
说来真是巧了,他伸手一揽,便果真有条红符,被风吹进了他的手心?,又紧紧贴着,似乎要缠住他那细长手指一般,清晰地把符上写的几个字展露出来:
陈澍、含光。
其下那些?祝语,明明月余之前看,还觉得可笑无稽,什么“百年?好合”,什么“白?首不离”,可此?时,落在?云慎的眼里,却好似这冬日的山风一样,虽不猛烈,却足足教?人感到一阵寒意,直窜心?头?。
他仍是默然,好一会,才兀自笑了一声,仍是不忍心?一般地松开手,放那红符飞进一片片的赤红枝蔓之中,只?是瞧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往怀中探去,摸出来一个小玩意。
这玩意不是旁的,正是陈澍片刻前还给他的那根剑穗。
那根原本承载着陈澍殷殷期盼的剑穗。
如今不仅缺了个口,还同?他一样,□□脆利落地丢了回来,但云慎瞧着那剑穗,神情却并不悲切,而是怀着一种怅然。
仿佛还有着一线希望一般,他抬起头?来,视线在?那一片片飞舞的红符中翻找,大抵是还想再找到那张属于他和陈澍的,再把这剑穗也一并挂上,正在?此?时——
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难以?察觉的落叶碎裂的声音。
云慎猛地警觉,回过?头?来,却正巧看见了那来袭的一拳,还有一张他分明一眼便能认出的面孔!
可他如何能躲开?早在?他望着那红符出神时,便早已宣告了这一刻当头?而下的袭击,他必然不能躲开。
不过?一眨眼,他被击晕倒在?地,手中那剑穗也滚落,滚了两圈,躲进了另一片不曾被吹下山崖的落叶里。
一切发生得如此?快,只?有那山风如常,古树如常。
等那道长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静悄悄,没了人影的一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们当真能在这一堆……”陈澍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道,“一堆废墟之中,等?到那符修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诘反问,又瞧了?她一眼,有些狐疑地问,“你现?今怎么?这样?优柔了?,我可记得你原先性子果决多了。”
“谁不果决了!”陈澍立时应道,气?鼓鼓地小声嘟囔,“我这是统筹大局——要不是你明知那凶手是谁,却又故意不说,我们又何须在这里瞻前顾后?”
“我可不知那始作俑者是谁。”沈诘看了?眼也饶有兴致望来的严骥,道,“我不过是有个猜测罢了?。”
“此处不过我们三人,猜测也完全可以说嘛。”严骥趁热打铁。
二人都巴巴地看向她,而此处,除了?他们三个早早赶来蹲点的人,确实连个影子也没有,甚至,仿佛是为了?腾出这样?安静说话的空当一般,连隔壁院里?的脚步声都歇息了?,空旷又杂乱的一院残垣中,三人交谈的声音低低回响。
沈诘与二人对视片刻,低下头来,随手寻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四个圆,顿了?顿,又添上半个。
“罢了?,我就细细同你们再重新理一遍,也好烦劳你们帮忙看看我这猜测究竟有没有道理。”她拍拍手,道,“查案头一件事?,便?是要先查清你所查的究竟是谁。这么?解释起来或许有些拗口,但,实际上,片刻之前,我们已经这样?捋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