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噎,有些窘迫,泄愤似的拔下了几根羊毛,小羊崽子咩了一声跑开了。
小羊羔玉液晶晶亮,小和尚掌心湿哒哒。
见状,我玩心大起,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他个脑瓜崩,他毫无气势的盯着我,眼神幽怨。
我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作势要替他擦手,
他眼底的幽怨迅速转变成害羞,结结巴巴了起来:「于,于礼不合的。」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于礼不合?不过是个帕子罢了。」
忽地被我白了一眼,他低下了头,像是服软,可却小声解释道:
「男女之间要注意分寸,不可,不可如此孟浪张狂。」
张狂?我轻笑一声,没有出言。
片刻的安静。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后又马上低了下去,转而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角,「莫要生气,我,我不是说你孟浪张狂的。」
「我素不喜繁文缛节,眼下无旁人,还恪守那些个古板无趣的规矩作甚?」
小和尚见我没生气,松开了捏住我衣角的手。我乘他不备,赶忙拿帕子擦了擦他被小羊羔舔舐的手,将帕子塞到他的手上。
他忸怩了一会,还是收下了。
不过很快,小和尚养的小羊蹬着四个蹄子跑了回来,嘴角还带有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通体雪白沾染的红很是醒目。
它咬着小胖子的裤脚,急躁的咩了一声,见他没反应,索性绕到身后轻轻的顶他,又跑到前头,一步三回头焦急地回头看着我们。
待我们走近了一看,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夹杂着才开的桃花芬芳,如此极端刺鼻的味道,引得一阵反胃。
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人,被鞭挞了几番,黑衣开了几个口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伤痕累累。
我哆嗦了一下,险些站不稳,小和尚也不好受,小脸几分红润血色尽数褪去。饶是如此,他抿了抿嘴,学做那做法方丈,双手合十,「小僧这就超度施主。」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他一边念叨着佛门净地不容污秽,一边又嘀咕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和我一起将这人抬进了寺庙里空余的厢房。
「小姑娘每次一来就能倒腾些新东西,这次还整个人出来。」方丈闻讯赶来,弯起眉下一寸月。那一贯以来的笑容在看到床榻上浑身是血的人僵硬了片刻,转头望向了我,神色复杂:
「小女娃倒是有本事,带回来个了不得的人。」
「老和尚,他是在你们寺庙里发现的,怎地成了我有本事。」
方丈朝我吹胡子瞪眼,拂着自己地阁处的须白,笑不及眼底的眸子有转瞬即逝的怜悯叹惋。
「我佛只渡有钱有缘人,不渡无钱无缘人。」
铁定是花了眼才看到他眼底的怜悯。
我讶异于他扯犊子的无耻,堂堂佛庙方丈,算盘打的啪啪响,半点亏不肯吃。
佛门地见死不救属实是叫我大开眼界。
「老和尚原是只铁公鸡,同胜造七级浮屠的救人一命相比,那些个修门槛的香火钱可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