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好几个人便和乔国庆一起,骑自行车向各个方向找去。而从乔家附近开始找的更是浩浩荡荡一群人,毕竟都是左邻右舍,还是丢了孩子这么大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都会帮忙找一找。现在谁家都是一个孩子,可金贵了。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乔家夫妻两个脱油菜籽的地,以及相邻的地,大家都觉得乔国庆他们刚从这块地回来,肯定在周围查看过。
“欢欢,乔欢,赶紧回家。”
“乔欢,你在这边吗?”
“欢欢,你爸妈在找你呢。”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村里回荡着。而此时乔欢在草垛里睡的正香,丝毫不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寻人的呐喊声传到草垛上时,已经小了很多,只隐隐约约可闻。更何况,她向来这样,只要睡着了,除非自己醒,否则打雷都吵不醒,邱和平每天早上喊自家闺女起床都要费老大劲儿了。
众人越是寻找,越是担心,都觉得离家越远,找到的可能性越小,才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几乎不可能走这么远啊。邱和平担心地都快晕死过去,喊话的声音都逐渐带上了呜咽声。
而骑自行车的乔国庆,则越往远处走,心越沉,此时此刻就只凭着一股意念,机械地蹬着自行车,嘴里重复地喊着:“欢欢,欢欢,赶紧回答爸爸一声。”看到路人,停下车来,询问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小姑娘,穿着绿色外套黑色裤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有酒窝,扎着两个辫子,无一例外,每个路人的回答都是没有看到。
等到把镇上都转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女儿,骑着自行车的乔国庆只能往回走,心跌入谷底。不会是被拐了吧?这两天看电视,新闻上都说最近全国拐卖儿童事件频发。乔国庆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自己女儿,生下来那么小小的一团,如珠似玉地养到这么大,如果被卖到穷山恶水的地方,他可怎么活啊。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出去寻找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看表情就知道没有找到人。所有人都聚集在乔家堂屋,沉默压抑笼罩在所有人心头,内心都觉得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乔国庆坐在条凳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邱和平在轻声哭泣。
二哥乔国立说:“这样不行,三儿,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镇上派出所吧。万一真被拐了,可不能再拖了,不然很难追回来。”
乔国庆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刚刚去后面厕所的孙银喊道:“三儿,你过来听一听,我怎么觉得好像听到了哭声?而且好像是你家欢欢的。”
乔国庆和邱和平立马踉踉跄跄地朝后面跑去,果然听到细细的哭声,声音貌似从后面油菜地里传过来的。
五月的夜晚,温度还是挺低的。乔欢在草垛上被冻醒了,睁开眼时发现,周围都是漆黑一片,爸妈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围田地里也一个人都没有。想要下去时,发现爬上来容易,下去有点无从下手。喊了几声爸爸妈妈,也没人应答,回应她的只有远处的狗叫声。乔欢也才六岁的年纪,顿时被这一片景象吓得哭起来。而邻居孙银刚好听到了乔欢中场休息后的嚎啕大哭。
众人簇拥着跑到草垛旁,才发现这丫头躲在了草垛上,难怪找不着。大家紧紧提着的心这才重新落回胸腔。然后,场面一度很尴尬。打破这尴尬的是不知者无罪的乔欢,“爸,妈,你们去哪里了?走了也不喊我,吓死我了。”边说边抽噎着。“爸,妈,我下不去了,呜呜······”
众人则在一旁缓和气氛:“嘿,难怪常听说欢欢脑子聪明,下不来了知道往下扔油菜杆,扔着扔着指定就能到地上了。哈哈哈,换我家姑娘,只会在上面哭,等着人来救。”
乔国庆手脚并用地爬到顶端,把刚刚止住哭泣的乔欢抱在怀里,这一刻他觉得他再次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逐步往下退。刚到地面,邱和平就冲上前去,原本想要狠狠揍一顿的手,在看到哭花了脸的乔欢时,也心疼地再也下不了手,只能紧紧把闺女抱在怀里,“欢欢,闺女,你可吓死爸妈了,下次再也不许这么吓人了,知道么?”说话声中带着哽咽和后怕。
乔国庆也在一旁抱住娘两个,轻拍着安抚道:“没事了,不要怕,没事了。”等到两人情绪稳定下来,才高声说道:“今天的事多谢大家了。现在天也黑了,大家就留在我家吃饭吧,等会儿我去镇上买菜,大家一个都不许走啊。”
“哎呀,三儿,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虚惊一场。”一群人推脱着。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话说着,大家回到屋里。旁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国庆就已经骑着自行车出发了。而邱和平也利落地去淘米煮饭,择菜炒菜。乔欢蔫蔫地依偎在邱和平旁边,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她今天下午闯了个大祸,害得爸爸妈妈嬢嬢大大找了自己一下午,都差点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了,因此小心翼翼地呆在厨房里。跟随乔国立刚到的乔乐也无聊地陪在一旁。
“行了,和乐乐去玩吧,就在屋里和门口,不要跑远了,知道么?”邱和平看着好笑。
“我不想去玩。”乔欢回答得有气无力的,但还是被乐乐拉出了厨房。“来吧,来吧,我都好久没来你家了,你就和我一起去玩吧。”
等乔国庆买了凉菜回来,炒菜和米饭也摆上了桌。众人喝着酒,就着菜,聊着天,结束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
这件事的后续就是,好长一段时间内,只要乔欢离开了视线,邱和平就不放心,要出去找一找,尤其是不上幼儿园的时候。而乔国庆则是每天从工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问欢欢在家吗,在的话没事;不在的话,也一定要去找闺女,并把闺女抱回家。甚至好几天晚上做梦,夫妻两个都梦到欢欢被拐走卖到山里,找也找不到,两人都惊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