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成就感满满地欣赏了自家店铺好久才打道回府。三人都觉得,自己家的店铺和周围其他家比起来完全不差什么,十分完美。果然自信就是家族遗传!
然而好心情只维持了这一瞬间。
到家时,一家三口就看到邱老太太夫妻两个正坐在乔老爷子家门口喝炒米茶晒太阳。这边过年的习俗,新年去人家走亲戚,主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都会给你上一碗红糖炒米茶暖暖身子。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邱和平寻思着这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啊!实在是不怪邱和平,邱老太太来自己家的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就像之前去乔国立家种菜,甚至绕道去了乔俊哥家,也没有来这儿。都在一个村里住着的,骑自行车来这儿五分钟都嫌多。
“怎么?我不能来?”邱老太太一开口,依然带着自己特有的浓浓呛人风格。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觉得很难得嘛!”邱和平不介意邱老太太的语气,继续说。还是那句话,这都要介意的话,早就气死了!
“姑,姑父,你们来了!这不早了,就在这边吃晚饭吧,家里菜都有!”乔国庆喊人后积极留客。
“外公,外婆。”乔欢也很有礼貌地喊人。“小姨小姨夫他们没来吗?”
邱老太太今天倒是十分给面子:“行,天也不早了,就在你家吃晚饭吧!”又回答乔欢的问题:“你小姨他们忙呢,要建房子,事儿多着呢!你想他们了,到时候跟着外婆回家,去外婆家住几天!”
“我要在家里陪爸爸!”乔欢那是十分舍不得乔国庆的,怎么可能答应!
乔国庆和邱和平就去厨房忙晚饭了,邱老太太要在这儿吃饭,肯定不能太寒碜了。其他人就继续到堂屋内闲聊,毕竟乔老爷子和邱老太太兄妹两人也是好久没见了的。
邱老太太顺着乔欢的话,状似不在意地和外孙女说:“欢欢,这么舍不得爸爸出去啊!那外婆让你爸爸不要去沪市干活,行不行?”
“没办法的,爸都和我说了,他要去沪市才能赚钱,这样我和妈妈才能过上好日子!”乔欢记忆力很好,基本复述了乔国庆安慰自己闺女时说的话。
邱老太太原本要说的话被噎住了,暗自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欢欢这丫头随了谁,脑子鬼灵精的,说起话来牙尖嘴利,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不得不说,邱老太太在这方面和陈海燕共频了!还是三儿,一个丫头片子,宠得那么厉害做什么,早晚还是别人家的。邱老太太拿起碗继续喝炒米。
堂屋内的氛围便如此冷了下来,乔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溜去了厨房。“爸,妈,外婆说让爸不要去沪市,我说不行,不去沪市没钱赚,我们家就没钱了。然后外婆就不高兴了,我说错话了么?”乔欢在厨房里和邱和平还有乔国庆小声嘀咕。
乔国庆有些不解:“欢欢,没说错话。没事儿,别管外婆!”
邱和平心里一咯噔,自家老娘不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这才安静了几天啊!但面上还是一派风平浪静:“欢欢,外婆这不是冲你的,你不用管!现在天晚了,不好出去玩,你就在灶膛那边帮妈烧火吧!”
“嗯!”冬天烧火是个十分舒服的活儿,乔欢爽快地答应了。
夫妻两个齐心协力,晚饭很快就做好了,主要还是过年期间,家里刚请过客,大菜都是现成的。
饭桌上,邱老太太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三儿,听和平说你马上就要去沪市工地了。你想想,你去年出去这么久,欢欢都快忘记自己亲爹长什么样子了!你看你现在呢,都在镇上开店了,那为什么不在店里和和平一起干,和平既没这么累,欢欢还能时常见到自己爸爸,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么?不然我看着我女儿累,我孙女儿见不到爸爸,我心疼啊!”邱老太太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好像十分替邱和平还有乔欢着想的样子。
乔国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邱和平冷笑不断:“妈,然后呢?三儿在家,顺便还能帮你、帮和琴起楼房,是吧?你这是心疼我还是心疼和琴呢?”
“你怎么和你妈说话呢?嫁人了就没大没小了?再说了,那三儿在家,帮和琴起房子也是顺便的啊,兄弟姐妹间,搭把手怎么了?”邱老太太的厚脸皮是无人能及,邱老爷子只是坐在一旁吃菜喝酒,仿佛没有看到母女两个的争锋相对。
“这是搭把手吗?这不是明摆着把三儿当奴隶使唤吗?那建国怎么还去沪市呢?不是他家建房子吗?洋洋不想爸爸?你怎么这会儿不心疼你心肝儿大孙子不记得自己亲爹长什么样子了?”饭桌上的主场变成了邱和平和邱老太太。乔国庆虽然是女婿,也是侄子,但是母女两个的事儿,他也只能算是个外人,不好插手。乔老爷子倒是想插嘴,一个是自己儿媳妇儿,一个是自己亲妹子,奈何一直插不上话。
“你们家你也在挣钱,三儿不去工地上挣钱问题不大。你看看和琴家,一家三口就指望着建国呢!再说了建国也不是干泥瓦工的,留在家里用处也不大,洋洋还小着呢,本来也不怎么记得爸爸长什么样。”邱老太太真的是自有一套逻辑,完美利己,还能圆满自洽。
“我们家两个人挣钱?妈,我也是去年八月份才开始挣钱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和琴家是一个人挣钱吗?不还有你和爸吗?赚钱起房子,恨不得样样贴补,什么都送到他们手上。我们家,样样只能靠我们自己!”邱和平说到这儿,气得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乔欢看到邱和平哭了,也忍不住大哭:“外婆,你每次都瞧不起我们,欺负我们家,之前过生日也是,欺负我爸还有我妈。我们家现在穷,以后我一定会考上大学,赚大钱的,那时候我肯定不给你钱花,也不孝顺你,我只孝顺我爸,我妈,还有爷爷。我肯定会考上大学的,我现在数学都是一百分呢!”乔欢虽然哭得喘不过气来,但神奇的是说起话来依然中气十足,字字清晰。
在乔欢心里,邱老太太和邱老爷子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人,因此看到邱和平哭了,乔欢一股脑地喊出了心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