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点头不语。
前世有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今大晋旱灾横行,草头王并起,官府不作为,两方都没什么底线,这老百姓可不就是苦上加苦吗?
他带领众人越过城外的窝棚,发现这些窝棚的范围甚至比攻城前占地面积还要大许多。
马队行进在窝棚中,两边的流民畏缩躲在棚中,担心冲撞了老爷们。
路野注意到,有许多流民身上穿的还是相对完整的衣服,甚至在人群中还看到有一穿着破烂锦袍的赤脚老头儿。
估计是城中哪家倒霉的富户沦落至此。
这些人应该就是原来城中的居民,如今迫不得已,也成了流民。
目前的流民军裹挟流民,以成大军,不事生产,攻下城池掠夺完城中男女粮草,金银器械便离开。
所过之处,将旧有的秩序打乱,却没能建立起新的秩序来。
甚至可以说将混乱扩大化,不断吞噬不作为的官府摇摇欲坠的基本盘。
他叹了一口气,乱世中,众生皆苦,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等马队走出了围城窝棚,官道上立刻变得空旷起来,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难见到。
两军厮杀,最先死的未必是上阵的兵丁,反而可能是中间交界地带的百姓。
所谓两强争霸,先死是无辜弱者,就是这个道理。
沿路的村落要么已经被攻破了洗的干干净净。
要么谨守村落,全村动员,谨慎对待任何一路兵马,不管他是流寇还是官兵,都是抢粮抢钱杀人的套路,对他们来说并无什么区别,只要招惹了,就是灭村之祸。
队伍不知走了多远,灰扑扑的土道单调的似乎要到世界尽头。
众人一路向前,本来队伍中还有人互相闲谈,到了这里,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人们都沉默起来。
路野的关注力都在马上,他还在熟练铜皮武夫的境界。
如今他真气充沛,若原来的真气只是浅浅一池水,现在怎么也能算得上一条小溪。
原本以前骑马,马匹奔跑起来颠得屁股生痛,骑一圈下来以后,倒像是挨了一顿板子,屁股是青肿的,大腿两侧甚至会磨破。
哪怕修成小武徒,力气大于常人,可仍然不敌马匹奔跑的蛮力,只是刚刚领会顺势而为,跑马一圈下来,身体累得够呛。
而如今真气有成,双腿有力,路野真正体会到夹马而行是什么感觉了,以前对他来说狂暴马力,现如今变得温煦很多。
给他一种错觉,仿佛骑的不是潘芙蓉精心挑选的高头骏马,而是听话短腿的矮脚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