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闺秀们说话的声音都慢了一些,下意识侧耳去听。
“六殿下闹着要去跑马,带着几个小黄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景怡笑说着,“本打算亲自和殿下说的,但殿下正在和几位公主投壶,许是觉得打搅,便不曾入内打扰。”
宁国公主笑了笑:“老六真是孩子脾气,那三弟呢,我可一面都没见到他,现在走了也太不给我这个姐姐面子了。”
下面的闺秀们换了一批人竖起耳朵来听。
“说是要给和政公主去东市富康家的赍字五色饼,怕迟了就卖完了。”景怡笑说着,“让鸦泉过来说了,巧的是,来的时候殿下正准备去投壶在换衣服呢。”
宁国公主惊讶:“两人前后脚走的?”
一直不说话的长乐公主也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
景怡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和宁国公主对视一眼,和气说道:“两位殿下一起出的门,只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呢。”
“我还以为要打架了。”年纪最小的永穆公主小声嘟囔着。
众人脸上笑容一僵,但很快便又恢复正常,只把那话当成耳旁风飘了过去。
本朝储君之位自高。祖时便纷争不断,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许是因此开了一个坏头,父子相杀,皇子相争,夫妻相欺,往后如此多的帝王竟然无一能幸免此事。
只这些都是朝廷的事情,自然不便放在明面上说,这样的小插曲很快就盖了过去。
宁国公主性好奢华,一场宴会下来,玉盘珍羞,钟鼓馔玉,金樽清酒,数不胜数,最耀眼的还是每人案桌前的一盏酥山,宛若小小山尖的刨冰加上雪白的奶酪,上面再撒上切得极细的各类干果和果脯,最后是一道道红色的糖浆一圈又一圈地覆盖着。
白淼淼心里没了顾虑,又看到如此美食,彻底敞开肚皮来吃,吃的任何想要来找茬的人都不好意思来打扰。
“说起来,四弟是不是也要从前线回来了。”散会前,长乐公主状似无意开口说道,“好些年没见到他了,我们几个姐妹何时去见见?”
宴会上热烈的气氛随之安静下来。
宁国公主眼波微动,在一众姐妹的注视下,淡淡开口:“四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锯嘴葫芦一个,平白让人见了生气。”
“那也不该置而不问。”长乐公主笑说着,缓缓转动着虎口处的玉质阴阳环,“毕竟以前也曾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宁国公主脸色并不好看,沉着脸不说话。
普天之下只有长乐公主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给她面子了。
李明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行四的大宁公主巍然不动,完全不想掺和进此事。
“四弟辛苦三年了。”气氛太过沉默,两位公主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不肯退让的后果便是气氛越发僵硬。
宜宁公主被几位妹妹用眼神刮了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说着:“要不先让他休息休息。”
宴会下的闺秀们已经在心中想好理由尽快退场了。
“说起来,昭仪娘娘这些年一直对三弟和四弟都颇为照顾。”上首的长乐公主话锋一转,看向下首正在把最后一口酥山塞进嘴里的白淼淼,“不知二娘可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