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会。”白淼淼拉着她的袖子,手指头因为用力而泛白,低着头,小声说道,“再多买一些来。”
碧酒只当是二娘起了兴致,点头说道:“那就把刚才看的白玉龙形步摇钗,石榴花纹绿松簪都买来,对了那个鸿雁玉梳也不错,二娘的璎珞和耳珰比较少,这两样再多买一点。”
白淼淼心不在焉地嗯嗯点头。
碧酒以为小娘子在害羞,打趣着:“二娘莫不好意思了,买卖讲究你情我愿的,刚才没买,现在买也是一样的,您在马车里坐着,我去仔仔细细挑一些回来。”
白淼淼捏着手指,嗯了一声,看着碧酒的身形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脑袋从车帘外探出去,小脑袋还没伸出去,就突然被人揪了揪头顶的绒花,立马吓得小声惊呼一声,噌的一下收回脑袋。
车帘还未完全落下,一只手便随意抚开帘子,日光便落了进来,在白淼淼的裙边落下一小块光晕,耳边传来一个打趣的声音:“二娘支开人的借口说的是越来越流利了。”
窗边的影子落了半截下来,连带着那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含笑温和,好似不过是偶遇的闲谈。
若非刚才看到殿下身边的那个小黄门鸦泉在角落里连比带划,再看到他背后的站着的那个人,也不会支支吾吾把碧酒支开。
——现在竟然吓她!
——大尾巴狼!
白淼淼气得用手指戳了戳那影子,理了理被揪乱的绒花,脑袋这才重新探了出去,看到不知何时倚靠在车壁上的人。
盛昭穿着浅灰色的圆领袍,领口处绣着金丝水波纹的花纹,腰间宛若胡人一般,悬挂一条黑色皮质蹀躞带,只不过那带子并不宽松,反而微微收紧,勾勒出精瘦的腰身,上面挂满了刀具香囊等物件,瞧着和寻常出行的小郎君并无两样。
他此刻随意靠在车壁上,说话间,眼波流转,半边日光落在浅色的瞳仁中,好似庙宇碧瓦上的琉璃珠,他虽有意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却总能令人在不经意捕捉到他时,又下意识移不开眼。
“看我做什么?”盛昭见人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满袖的皂角香迎面而来。
白淼淼倏地回神,看了一眼金玉阁的大门,又侧首看了一眼盛昭,突然说道:“真的吗?”
盛昭嗯了一声,不解地去看小娘子。
小娘子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圆滚滚的,就像御花园里养着的小兔子,目光清澈且真挚,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盛昭看。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沉默。
“大骗子。”白淼淼见人不说话,嘟了嘟嘴,脑袋又要缩回去。
——果然又在骗她!
盛昭这才意识这是在确认他刚才的话。
“我没骗你。”盛昭眼疾手快揪住她脑袋上的绒花,拦下她的动作,一边斩钉截铁说道,一边把手中的糖葫芦转了个方向,自然塞到白淼淼手中。
白淼淼被迫伸着脖子僵持在车窗口,手里又塞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一时间不知道先生气还是先高兴。
“你看你之前在马车上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今天都知道用买首饰打发碧酒了,可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进步吗?”盛昭义正辞严地夸道,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真的!”他见人不说话,又特意强调着,“说明我们二娘是一个有进步的聪明小娘子呢。”
“还生气嘛?”盛昭见她还不说话,只好弯腰低头,打算去看看小娘子气鼓鼓的小脸。
白淼淼低头盯着糖葫芦,半信半疑:“那我是骗过碧酒了吗?”
“肯定是。”盛昭见她出声,这才信誓旦旦保证着。